陆朝空怔住了。
纪拾烟望向他的目光也带着试探,隐隐还有一分撒娇,似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陆朝空觉得这两天的纪拾烟白天还挺正常,除了双排并不会与他有过度的亲近,只是一到晚上、临睡前,就总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用暧昧来形容更为贴切,暧昧到……让陆朝空都有些无所适从,在走火的边缘强行控制。
陆朝空知道,纪拾烟小时候有眼疾,他给他形容过那种感觉,就好似眼前蒙了一层薄布,朦朦胧胧地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和一层光。
夜幕一降临,那层光也就消失不见了,纪拾烟的整个世界陷入到一片黑暗,他便总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所以特别怕黑。
因此小时候的纪拾烟也是,一到晚上就无比黏人,陆朝空去哪儿他都要跟在身后,还经常在熄灯后钻进陆朝空的被窝,在他的怀里入睡。
只不过,小时候的两人都只是单纯的友情和亲情——也许陆朝空对纪拾烟并不是,但年龄小并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渴望想念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是个正常人都太难控制住了。
陆朝空真的怕他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见陆朝空半晌都没有说话,纪拾烟的心情低落了些许,却还是道:“陆朝空你不要生气,你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回去睡觉啦。晚安。”
陆朝空垂眼:“言言。”
纪拾烟仰起脸看他。
陆朝空没有错过男生清澈眼底一闪而过的沮丧。
他一秒就败下阵来,抚了抚纪拾烟的眼尾:“没有生气。”
他道:“我很想和你一起睡的。”
纪拾烟笑了起来:“我也是。”
不等陆朝空再说什么,他就从后者的怀里起来,上床,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往一边挪了挪,然后乖乖坐在那里等陆朝空。
陆朝空无意识轻扬了唇角,把床褥收起来,然后与纪拾烟的并排摆好在了床上。
“明明是你的床。”
纪拾烟突然出声:“怎么现在我像个主人。”
陆朝空笑了一下。
纪拾烟钻进被窝,睁着大大的眼看陆朝空:“陆朝空,你都好久没有在你的床上睡觉了,你想它了吗?”
陆朝空:“不想。”
更想你。
算一算,距离上次抱着男生睡觉,已经有七八年之久。恍若隔世。
在知道纪拾烟离世的消息后,陆朝空从来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能重现翻涌记忆的这么一日。
他和纪拾烟近距离相望着,还是没忍住,伸手,揽过纪拾烟的腰,把裹成蚕茧的男生搂进了怀里。
纪拾烟微微一怔,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陆朝空线条优美的颈侧和清晰的锁骨。
他盯着陆朝空的喉结发了会儿呆,然后费劲地仰起头,去看陆朝空。
陆朝空也一直在看他。
察觉到纪拾烟的视线,陆朝空眉眼柔和了几分:“晚安言言。”
纪拾烟也弯起了眼,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搭在了陆朝空胸口。
像小猫儿似的,睡觉时必须要把一只爪子放在主人身上才安心。
“晚安哥哥。”
纪拾烟小声回他,而后枕着陆朝空的胳膊,在他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
哥哥。
陆朝空。
陆.
被池眠接走后,纪拾烟不知道怎的,不再想同他睡觉,于是每夜会留一盏夜灯。
所以纪拾烟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在如此彻底的黑暗里,被淡香与温暖怀抱包裹,拥着安心与放松入睡了。
好熟悉啊。
熟悉到纪拾烟都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他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一闪而过,然而不等他去捕捉,深深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纪拾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很多情侣入睡抱在一起但睡醒后却会无意识分开,但纪拾烟大概是从小就喜欢在陆朝空怀里睡觉,第二天早晨陆朝空睁开眼时,男生还乖巧地缩在自己怀里。
阳光已经不吝地洒了进来,照在男生恬静的睡颜上,肌肤白皙通透连内里的细小血管都看得清晰。
像个精致的瓷器娃娃,柔美又易碎。
陆朝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抬手,轻抚了抚纪拾烟的眼睑。
却没想到纪拾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慢睁开了眼。
男生还没有睡醒,茫然的眼聚焦了半天,声音黏黏软软,完全没有意识地叫了一声:“哥哥。”
然后往陆朝空怀里缩了缩,又闭上了眼。
陆朝空动作一僵。
他想也许是曾经无数次的相拥而眠,让纪拾烟迷迷糊糊间以为还在孤儿院,便从记忆深处唤出了这一声。
陆朝空大脑有些放空,怔神了好久,把男生又往怀里搂紧了紧。
纪拾烟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可能是因为他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陆朝空的被子上,陆朝空还没有叠,于是纪拾烟抱着含有淡香余韵的被子又懒了会儿床,而后才慢吞吞爬起来。
他吃了早饭,来到训练室时,liquor一只胳膊搭在陆朝空肩上,正俯身给他说着什么。
而陆朝空面无表情地看着kpg常规赛赛程表,明显不怎么想搭理liquor。
“早啊妈妈的宝。”
简北寒第一个看到了纪拾烟,叼着一块面包给他打招呼。
纪拾烟纠正他:“是午安。”
“对对。”
简北寒一秒改口:“午安妈妈的宝。”
liquor和陆朝空闻声望了过来,纪拾烟看到liquor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纪拾烟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午安队长,午安沈哥哥。”
“嗯?”
liquor道:“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