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人心生恶念,是会传染的。
特别是在这种绝望压抑的境地,为了求生,他们在这一刻,会自动忽略是谁救他们于战火之中?又是谁在洪水来临之时,用身躯替他们守住防线,没日没夜;更忘了又是谁自掏腰包,买来米粮,熬了粥,分给每一户每一个人;又是谁深夜奔波百里,跑去白水县,替他们拉来药材,熬了汤药,拼了命的治病救人!
他们什么都忘了!
只知道现在封城,他们出不去,他们会死。
为了自己,他们群而攻之,用最恶毒的话去强逼徐知意,想让她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头顶是漆黑的天幕,脚下是一群跳脚怒骂的百姓。
他们用手指着徐知意,如果目光有实质,她这会儿恐怕早已被万箭穿心。
她安静地看着,沉默不语。
只是那唇,苍白无色。
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军中男儿,正直、热血、向上。
她原以为,世间所有的男儿都是如此。
可这一刻,她看着那几个跳得最凶男人,才发现,外公说的是对的。
世人,一半良善,一半阴暗!
她拼了命的去救他们,可在他们眼里,她才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战乱,是因为她。
洪灾是因为她。
瘟疫,又是她带来的......
徐知意忍不住笑了笑,她怎么不知自己有如此大的本事?
站在一旁的罗将军气得半死,他气急败坏地指挥一旁的侍卫:“去,把那几个刁民给我绑了!”
“罗叔!”
徐知意开了口,声音透着几分悲凉之意:“不用管他们,你只需派人守着城门,无论他们怎么叫嚣,都不予理会便可!”
说完,她转身从一旁离开。
地犀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依旧在跳脚叫骂的男人,戴着面具的眼眸,划过一抹杀意!
离开城门,徐知意直接去了帐营。
那里依旧灯火通明,柳姜子和大夫们依旧忙来忙去,满头是汗。
看到徐知意过来,柳姜子连忙拦住她,不让她往里进:“公主还是少往这边来,他们的每一声咳嗽都有可能感染上你!”
徐知意看着她憔悴不堪的的模样,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草药,问道:“这个是要熬吗?”
“嗯,加三桶水熬上半个时辰即可。”
“好。你去忙你的,这里我来。”
柳姜子也没再管她,因为实在太忙,她无暇顾及太多。
她前脚离开,地犀就伸手接过徐知意手里的草药,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开始熬药。
徐知意也没拒绝,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烧火的炉子前,看着正在锅里倒水的地犀,忍不住委屈巴巴地出了声:“你说他们为何要那样说我?”
地犀正在倒水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看她一眼,接着继续往锅里倒水。
将水倒满后,他这才低低出了声:“公主可知为何有狗急跳墙一说?”
徐知意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就像那失去理智的恶犬,公主何必为了几只畜生坏了好心情?”
徐知意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地犀,你会不会安慰人?”
“属下不会!”
“那你教你呀。”徐知意仰脸看他,轻轻一笑:“这个时候,你就该买点好吃的,我保准你一哄她就开心!”
地犀听了,眼神直直地看着她,半响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徐知意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地犀转身看她:“给你买吃的!”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徐知意忍不住乐了。
她好笑地看着他:“全城找不到一家点心铺,你又去哪儿给我买吃的?”
地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