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简静默地看着猫眼里懒散着轻笑的少年。
她一把拉开了门,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屋子。
明明可以直接挣脱开那纤细的手,长安却任由她拉着自己,只是眼里恶意的笑意加深。
他盯着那直接握上了他手腕的纪简左手,鲜红的血线早已经蔓延。
果然如曾祈所说,纪简也染上了零号病毒。
“嘘——”
纪简轻轻关上门,望着他皱眉:“对门的人已经记住你了,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是反问句,她却看起来有点高兴。
长安挣脱她,语调上扬:“又?”
他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屋子,轻车熟路地坐到米白色的沙发上,鼻子里发出嗤笑:“被你看到了。”
“这屋子里摆式,倒是没怎么变过,没想到纪医生是一个这么长情的人啊。”
他微微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手工陶瓷杯,似是怀旧,细细摩挲着。
纪简也想起了这个杯子是长安做的。
知乐公司有时候会组织团建,不只有实验员,还有护工和部分被允许外出的实验体。
有次他们集体去团建做瓷器,长安捏了一个可爱的粉红小兔杯子作为治疗谢礼送给了她。
那杯底因为长安技术原因,烧裂了,并不能喝水。
不过纪简是第一次收到手底下的志愿者送的礼物,她一直将其珍藏到现在。
她微微带点笑意,刚想说这杯子摆在桌子上,看着心情会不错时——
砰!
长安松了手,小兔杯子啪唧落在地上,碎成大大小小的粉色碎片。
“只是可惜,杯子烧得不好,次品就让它永远不要存活于世吧。”
长安做完后,心情不错,向后靠在沙发上,掀起眼看向纪简。
长安的脸长得好,是经过知乐基因公司实验员认证过的。
具体形容五官都太俗气了,可要是忽略五官去说他的长相,那又有点流氓。
如果说人类是女娲娘娘甩落人间的泥点化成的,那么长安就是女娲娘娘亲手捏了三天三夜,用了无数的心血捏出来的精品。
或许是因为他这么一副好皮囊,上帝见他这扇窗开得太亮堂,便把他其他的门以及下水道全封了。
所以他得了罕见的渐冻症,所以他一点点见证自己衰亡。
此时此刻那泛着黑宝石光泽的眸子微微挑起,漫不经心望着纪简,像在挑衅。
纪简沉眸看着他,长睫微颤,似乎在想一点什么,最终她没有发火,只是静静拿了扫帚把碎片扫走。
地面扫干净后,她立在长安面前,静静看着他,道:“这零号病毒,是你传播出去的吗?”
长安懒洋洋唔了一声,眼睛灵活转了转,道:“是啊,怎么?纪医生要问我的罪?”
纪简又问:“那你是如何得的这病?”
风,一下子从她的脸颊呼啸而过,紧接着,她感到自己无法呼吸。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紧她的喉咙,而她,被抵着墙壁,痛苦地看向长安。
长安的动作迅猛,人却像夜色里的野玫瑰,带刺而妖艳地侧着头。
他轻笑着,凑近了纪简的耳边,用暧昧而清晰的耳语道:“这一点,纪医生不应该是心知肚明吗?何必要和长安装傻呢。”
“放、放开我!”纪简挣扎着,可双脚迟迟无法着地。
那不能呼吸却又挣扎不开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深深的绝望。
她双手去掰长安的手,可是无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那手像是铁浇筑的,纹丝不动。
太可怕了,呼吸停滞后,她的大脑开始出现空白,她不受控制地使自己的喉咙竖直去夺得更多的氧气。
那美丽的颈部线条暴露在长安眼前,他眸色发暗,眼睛似狩猎中的头狼危险地看着纪简的左手手腕。
手腕上的红线忽明忽暗,那是人体在遭受巨大危险时,零号病毒试图激发出寄主的反抗基因。
不够,还不够。
长安试图更用力地去掐纪简的脖子,突然,他没有听到纪简的呼吸声了。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对于身体还没有异化的纪简来说,实在太大。
长安懊恼地松开了手,纪简软趴趴地瘫到地面上。
那红线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病毒在试图救寄主。
但很快,它们一点一点泯灭,不可思议的是,红线慢慢地变成了黑色。
长安看着黑线,松了一口气。
可纪简像是醒不过来一般,不会是真死了吧?
他拍了拍纪简的脸,纪简的头随他拍的方向而晃动。
……玩大了。
长安顾不得许多,他用指甲割开了手腕,把自己的血喂给纪简喝。
血液像是可以被长安控制一般,化作一条线,游入纪简嘴内,与纪简体内的病毒汇合。
明显长安体内的病毒更加厉害,它们也加入到拯救寄主的行动里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长安脸部血色渐失。
他望着好不容易开始喘气的纪简,微微叹口气。
“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活该被人骗。”长安低声骂了自己一声。
“我要是在这儿睡着了,你不会又要把我抓进实验室吧。”他背靠着墙壁,眼神复杂地看着纪简。
“你要是再骗我,等我逃出来我就真的把你杀了,听到没?”
长安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过纪简听,声音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