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了医院门口,年轻的军官拉着钟天下车,两人也被这雨给淋到了。
“该死,早上看预报明明说没雨的,那群气象台的老家伙天天就知道骗人。”年轻军官摸了摸自己被淋湿的脸颊。
钟天伸手接住雨滴,嘿嘿直笑,“小时候我们老师说天气预报都是天气乱报,每天确定晴雨全看气象站长心情。”
他忍着腿上的剧痛,跟着年轻军官进了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枪伤导致的伤口感染还是淋了雨感冒了,钟天很快发起了低烧。
旁边跷着二郎腿看着他的军官也发了点烧。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小的细节,雨也很快停止了。
长安一出经贸大厦,就闻到了漫天遍野的血液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遍布范围之广,让他不敢置信。
他眸子地震,看着那些流入下水道的雨水。
是稀释过的血。
颜色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但他十分确定,这是稀释过的感染者的血。
黄豹那个家伙抽了感染者的血来人工降雨?
一刹那,他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魔幻。
所有的现实都变成了虚妄,唯有檐下滴落的雨滴在告诉他,他还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现实世界。
瞧见远处的直升机还没有飞远,他死死咬紧了牙,展翅高飞,直接追了上去。
直升机落到了七老板名下的一个停机场。
长安看见了从上面下来的黄豹。
就那么一瞬间,他持着利刃扑了过去,带着绵绵的恨意。
黄豹身边的几个小弟替他当了长安的匕首,马上喷血死了。
血溅到长安的侧脸上,沾到了眼皮上,又缓缓从眼皮流了下去。
皮肤白皙胜雪,那血就像是在长安脸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玫瑰花,滴滴点点。
染红了他的一只眼睛。
一只鲜红的,一只黑墨的,眼睛,静静盯着黄豹,把黄豹心里盯得发毛。
他头一次见长安在他面前杀他的手下那么果决,完全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而且,长安此行目的怕不只是小弟的性命。
黄豹浑黄的眼珠子转向那沾了血的刀,浑厚的嗓音中藏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为了我向军方举报你的事情来的?他们又没有抓到你们,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
长安似笑非笑擦了擦刀上面的血,他阴阴盯着黄豹,巨大的白色翅膀缓慢扇动,地面卷起了一片灰尘。
旁边是七老板的别墅,长安不知道“人工降雨”这件事情是不是七老板策划的。
无论是谁降的雨,他今日都必须要杀了黄豹,打定了这个主意,长安是连七老板的嘱托也抛掷脑后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黄豹,“我这样就叫大动干戈了?”
突然,他嗤笑出了声音,“在你们心里,只有杀了你们的性命,才是大动干戈,杀掉普通人的性命,叫做什么呢?平平无奇的小事情?”
“连自己的实验员都杀,还杀了我的人,黄豹,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声音低低沉沉,弥漫在风里,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又像是拿着判官笔来宣判黄豹罪行的阎王爷。
长安低着头把刀给擦干净了,他还未抬起头,黄豹就已经攻击了上来。
都不用看向黄豹,长安只是脚尖轻轻一点,迅速飞了起来,居高临下宛若王者,睥睨着脚底下的蝼蚁。
他松开刀子——手里唯一的武器。
可刀子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漂浮在控制,受他控制,随意转动着。
意随心动,片刻间,刀子化作了白影,穿梭在黄豹周边。
黄豹异化方向是豹子,身手足够灵活,十分轻松躲开长安的刀子。
“呵。”一把能躲得过,更多的呢?
长安眸子利落转向别墅二楼的厨房,他长手一伸,厨房里的刀具破窗而出,顺从飞到他身边。
有小巧的水果刀,有厚重的砍肉刀,有长条的剔骨刀,各种各样,足足十几把,看呆了黄豹。
那些刀漫天旋转了起来,凌厉的刀光中,黄豹直直跪在地上,“我错了,长安,不,安哥,我都是听七——”
砰!一声枪响。
突然,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脑门上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血洞,黄豹迷茫地眨了下浑黄眼睛,直直倒地。
长安冷冷看向从别墅里出现的持枪保镖,和被拥护在最中央的人。
“是你下令让黄豹抽了感染者的血,人工降雨的?”
口吻冷静到了极点,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慈祥的中年男子。
“是我,也不是我。”七老板抽了口指尖才刚燃起的雪茄,看了眼一望无垠的停机场。
凌冽的狂风刮到这里,停止了步伐。
雾蒙蒙的草天交际线距离他们很远,刚刚下过的那一场雨洗清了空气里的灰尘,带来了躲无可躲的病毒。
而东城区,密集的人群与街道里,必定会有很多人直接的,间接的,接触到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零号病毒。
接下来是传染,是横死,是火化炉里烧得通红的子弹。
淡淡的烟气从七老板的嘴里吹出来,让他那张看起来像个好人的脸模糊了许多。
长安皱眉,收了翅膀,站到七老板面前,问:“什么意思?”
“官方救不了那么多人,最先放弃的,自然是最无用的那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