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上百个持枪军人,横眉冷眼。
纪简接收到他的眼神,对着直播设备认真道:“直播要结束了,希望你们伸出援助之手,帮助我们。”
很快,她关闭了沸腾的直播间,一切陷入寂静。
“军人来这儿,我们怕是被盯上了。”纪简冷静分析。
“他们速度好快,这里不能待了。”长安抱着她,从厨房的窗户里飞出去。
借着夜色飞了许久,长安有点疲倦,寻了一处偏僻的小宾馆歇息。
从楼顶走到一楼,长安猛地转头,拉住纪简的手,往上走,“别看了,我们随便找一间房间住一宿。”
在慌乱的余光里,靠着昏暗的月色,纪简看到趴在一楼正中央,浑身血肉模糊,白骨尽露的尸体。
脸部被啃得分辨不出来性别,看身形,是一个年老的女人。
胸腔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恶臭弥漫大厅,一群苍蝇停在腐烂的肉上面,尽情享用着大餐。
纪简这些日子,见过不少这样的画面,却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白,想要生理性地呕吐。
她被长安拉着上了三楼。
这里的宾馆是用门卡开门的,长安没有去一楼拿到门卡,丝毫不在意,抬腿就把其中一间房间给踹开。
……
粗暴。
纪简进屋,看了看匿名投票。
“好像没有什么作用,还是很多人选择炸。”
“现在都几点了,凌晨两点,别人也是有睡觉的。我们等明早起来再看看。”长安悠悠道。
他悄咪咪拿起手机,给池野发了几条信息。
这一夜,纪简睡得不安稳。
八点钟,她惊醒后,猛地打开手机,看到时间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以为自己睡到12点,临川准备被炸了?”一声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纪简翻过身去看,一眼看到已经穿好裤子的长安在浴室里面穿短袖,她虎躯一震,定在床上不敢乱动。
小宾馆里的浴室是纯玻璃隔离,大约是用了比较热的水洗澡,玻璃上铺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而在水雾的正中央,长安的身体隐隐约约透过来。
嘶……果然是年轻人,那腹肌隔着模模糊糊的玻璃若隐若现,十分诱人。心脏那一块儿肤色好像深了一些。
纪简下意识别过脸,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喉咙上下微动,纪简心乱如麻回:“你,怎么总是大早上洗澡?”
长安从浴室里出来,唇畔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纪医生,你这是怎么了?连我洗不洗澡你也要问,那我还想问你要不要早上洗个澡呢。”
?什么狼虎之词。
纪简瞠目结舌,脸上发烫,“这个玻璃是透明的,你好歹注意一下,我对看别人洗澡没有兴趣!”
这下轮到长安讶然,他顺着纪简的角度去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笑酸了。
“纪医生,你这脑子里一整天都在想点什么?”他快步跑进浴室,把洗澡的布帘子给拉开来,“直接在里面洗,外面的人看不见的。”
“那你刚刚——”
“我刚刚洗好了,拉开来穿个衣服,你不会是……有什么想入非非的想法吧?”长安闷哼笑着,一脸原来如此,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能有什么想法,不准说了!”她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气鼓鼓的。
长安打开手机,调出投票数据,“纪医生,别睡啦,起来看看这个。现在炸和不炸票数咬得很紧。”
纪简从被窝里爬出来,一看,眼睛瞪大,“怎么就追上来了呢?”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去各大软件上逛了一遭,猛地瞅见每一个软件热搜榜一都挂着她的视频。
“天呐,我们热度这么高?”
长安摊手,笑眯眯,“大概是昨天你讲得很不错吧。”
实际上是钞能力胜过一切,他快把七老板给他的权限金额刷爆才挤上了各大软件的榜一。
不过他没和纪简说,看着纪简满意的笑容,没由来,他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希望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可以反超,保佑!”纪简闭上眼,双手合十念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轰隆隆震天的响声。大地整个颤了颤,桌子上的玻璃杯应声而碎,像是要开始地震。
一阵接一阵,纪简脸色巨变,见长安长腿一跨到窗边,她问:“是现在就开始炸了吗?”
长安望向远方高高腾起的硝烟和高空中飞行的数架直升机,冷哼,“这是导弹爆炸的前奏。”
“官方是铁了心要炸,为何还要给我们投票的机会?”纪简怒。
眼瞧着被炸毁的地方涌出了越来越多的感染者,那些感染者四处逃散,有一部分跑到了宾馆前。
长安脸色沉了沉,“不能待在这里了,我带你走。”
他张开翅膀,抱着纪简飞出去,尽力压低自己的飞行高度,省得被直升机发现找他们麻烦。
周围越来越多的地区被直升机投下炸弹,虽然都是对准感染者聚集中心进行投掷,但纪简能看出来,有很多的感染者并未失去理智吃人,他们只是害怕地抱团,却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炸弹摧毁了性命。
也有一些无辜的平凡人丧失性命,曾经繁华的临川市区,如今变成了一片片的废墟,曾经载满了欢声笑语,如今只剩下炮火下脆弱的呜咽声。
纪简冷静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只是抓着长安外套的手紧紧攥起。
突然,长安痛苦地抖了一下,他们直直摔到最近的一处矮楼的楼顶。
长安为了不让纪简摔着,自己在下面当了肉垫。
听到长安痛苦异常的闷哼声,纪简急忙爬起来,“怎么了?怎么突然降落了,我把你坐骨折了吗?”
长安额头冒出了很多冷汗,他死死咬紧牙,好不容易汇聚了一丝力气,摇摇头,“是我病发了,零号病毒进入活跃期了。”
他掀开自己的手腕,上面的黑线赫然变成了一条红线。
这下轮到纪简慌了,别人病发了她知道长安可以救,可是长安病发了,谁能救?
“这、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纪简想去看一下他红线的位置在哪里。
长安一把握住她的手,皱紧眉头,神情无措,“别看。”
他不只是语言无力,连手也没有力气,纪简很容易就挣脱,态度严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又不吃你豆腐。”
她有点着急,平时和长安相处的时候,她就知道长安手上的线已经蔓延到短袖覆盖住的地方,至于到底离心脏还有多远,她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