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古知恩笑靥如花,郑青天羡慕极了:“我也想要个女朋友,做单身狗太久太寂寞了。”
乔耀祖看眼自得其乐的古在恩,戳破了郑青天的幻想:“你天天呆深山老林,有个女朋友也只能是摆设。何必陷人如不义!”
郑青天再次后悔选错了专业!当年选专业时脑子进的水,就是现在寂寞流的泪,都成河了:“你和弟妹什么时候摆酒呀?我在这边还会再呆一段时间,可以给你做伴郎,在线卑微求伴娘。”
求得再卑微也没用,乔耀祖看了看要落山的太阳:“走吧。”
看古知恩恋恋不舍,走时一步三回头,郑青天特有成就感的大笑:“弟妹,那温泉池子还没起名呢,你可以想个,说不定像华清池那样流传千古。”
“很高兴能获此殊荣。”古知恩苦着脸:“可我是起名废啊。”要不,也不会给乔耀祖儿子起名乔旺财了。再次实名羡慕一下古多福的脑子,《康熙字典》都能背得滚瓜烂熟。
郑青天仿佛找到了组织:“我也起名无能,脑细胞死了无数还是没想到个合适的。阿祖,靠你了。”
乔耀祖听而不闻,专注走路。
古知恩想了无数个又否了无数个,最后放弃了:“大不了就叫知恩池!不比华清池差。”
一听就是同道中人,郑青天笑得停不下来:“不瞒你说,我还想过叫青天池呢。知恩池我看挺好,好听。”
“青天池也霸气。”
乔耀祖在前面听着两人浮夸的商业互吹,无语的很,懒得理他们。
回到吊脚楼就见好热闹,特别是爆米花的地方围了好多小孩,每人手上都不空,有些拿了大米,有些拿了玉米粒,随着“砰”的一声响,又一锅爆米花出炉。
古知恩看得兴致勃勃,跑去跟老师傅说:“我来爆一锅行吗?”
老师傅很好说话,不但同意了还特意现场教学,古知恩感觉挺简单,东西放进去,合拢,再按压一下手柄就成了……结果没成,也不知道哪出问题了,手柄压下“砰”的一声把老师傅的老款锅炉给炸飞了。
古知恩傻眼了,这没道理啊,是按老师傅教的,步骤操作正确,为什么就飞了呢?
看到不知道飞去哪的锅炉,乔耀祖额头挂满黑线,也是个人才,能把人吃饭家伙给毁了!
老师傅没生气,生气的是等着吃爆米花的娃娃,个个不干了:“我要吃爆米花……”
特别是把玉米粒交给古知恩的那个小男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还打起了嗝。
郑青天跟个野人似的笑出了野猪叫声:“哈哈哈哈……对不起,弟妹,我真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哭得伤心的不行的小男娃,古知恩手忙脚乱的哄人:“对不起啊,姐姐真不是故意的。”明明眼睛和脑子都学会了,不知道为什么手就给干废了。
小男娃根本就不听道歉,不停的哭,哭到最后吐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把古知恩吓坏了,还是老师傅淡定,去房里拿了个碗,不知道碗了装的什么,只见他念念有词了一阵后手指伸进碗里沾了点液体往小男娃额头一点,点出了个红色的印子。
做为始作俑者,古知恩很不放心,提心吊胆的问乔耀祖:“这样能行吗?是不是该去医院啊?”
乔耀祖仔细观察了一会小男娃的脸色见明显好转后,说到:“不用。”
“你居然也不讲科学!”古知恩是真没想到。
“讲科学也不影响我尊重习俗。”
好强大的习俗,小男娃很快就好了,边哭边跑地上捡爆米花了。
是的,虽然把炉子炸飞了,但爆米花还是成功了的,就是掉地上了,古知恩罪恶感好重,帮着把地上的都捡了起来,小男娃看着满满一盘子的爆米花,笑着跑去和小伙伴分享了。
古知恩这次学乖了,看到院子里人打糍粑也不敢动手了,倒是郑青天和乔耀祖二人亲自动手去体验了一把。手工打糍粑非常费人力,把蒸好的米饭放入石槽中,两个人对站手持大木棒反复用力往臼里夯,动作简单却非常消耗体力,所以一般都是后生男子汉在打,很容易就出一身汗,中途几次换人轮流砸打对冲。
把饭捣成糊状还只是完成了一道工序,后面还要压成团形,形如满月。倒在一种用木雕做的模具,模内刻有各种不同的图案花纹,用木板压好后再脱粑。寻常糍粑大约直径15厘米,厚度5厘米左右。
做了一箩筐寻常大小糍粑后,又做了个不寻常的,超大,直径估摸着有2米,古知恩真是长见识了,大娘边干活边说到:“刚才做的小个的是糥米糍粑,给我们平时吃的,这个大的小米玉米糯米混一起,老头子说是杂粮糍粑,现在外面的人讲究养生,说是吃五谷杂粮身体更好,不过我觉得还是糥米的好吃,吃了一辈子了就觉得糥米的才对味。”
古知恩从小到大吃的也是糥米的:“做这么大的怎么吃得完啊?”
大娘压根就不担心:“正月里来的客人多着呢,越大他们才越稀奇。”
做为外地人,从来没有见过和吃过糍粑的郑青天化身成好奇宝宝:“这个怎么吃?”
主家有问就答而且很详细:“我们一般是用炭火烤,叫烧糍粑,也可以用青菜汤下糍粑片,叫煮粑粑,与腊肉炒,叫炒糍粑。在煮甜酒把时候放入切成一小片的糍粑煮几分钟,也好吃。炸糍粑放入野葱,很香,还可以下面条的时候丢两块进去,味道又不同。等会我还会用蓼竹叶包成1对1对,在粑粑内放芝麻和糖,吃起来又甜又香,叫蓼叶子糍粑。”
“吃法还挺多。”郑青天都迫不及待想尝味道了:“我看这都是用人工打,费人力又慢,刚才我打了几下手上就没劲了,要不要试试用机器?比如电钻之类的?”
大娘毫不犹豫的反驳:“那不行,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打的,每年到小年前后寨子里男女老少一起合力打糍粑,再说了,电钻打的能有手工打的好吃吗?”
郑青天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机械化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闺女,我老头子叫你们呢,现在他空出手来了。”顺着大娘的指点,古知恩看到了刚才爆米花的老师傅,原来他就是巴梅,可真厉害,多才多艺。
古知恩赶紧去楼上背包里拿了破盆下来:“师傅,你看还能补吗?”
老师傅把手上的烟袋和水烟筒放下,接过破盆后眯眼打量了好一会,才说到:“能补,不过我这手艺已经放下好二十多年了,有些手生,现在的人东西坏了都是重新买,早就没了以前的缝缝补补又三年喽。你想用什么材料补?金的还是银的?”
居然用金银!古知恩大惊,要知道这年头不管金还是银,价格都很高的,补不起:“就没有其它材质的吗?”
老师傅是见过大世面的:“以前我补碗都是用蚂蝗攀也就是铆钉,这不是看你这盆是老物么?现在玉都讲究个金镶玉,你这老物不得更讲究啊?”
如果真用金或银补,一是怕倾家荡产,二是郝女士估计再也不敢拿来喂鸭,还得日夜睡不好担心盆被偷,毕竟隔壁的腊肉就被偷了不是吗?古知恩很快的下了决断:“还是用铆钉吧。”
“行。”补碗匠秒上线,先用一根绳子把破盆捆扎好,用很小的钻头,在两块破盆上打上对应的小洞,再用小锤子将蚂蝗攀的两个头,紧紧嵌入破纹理上对应的小洞。
老师傅边工作边进行手艺承传:“这种手艺活很讲究精巧,首先所打小洞的大小、深度应该小于蚂蝗攀两个头的大小和长度,破盆纹理对应的小洞距离和蚂蝗攀的长度一致,不然蚂蝗攀就和小洞配合不紧凑,补不牢固要漏水的。再用小紫铜锤敲击蚂蝗攀两头,敲击很讲巧劲,用力要平均,用力重了,盆要破,不重,则蚂蝗攀嵌不进小洞,你这盆最少需要20只蚂蝗攀才能补结实。”
一阵敲敲打打后补好了,老师傅进屋拿盆盛满水,果真一滴都没漏,就是吧蚂蝗攀宛如趴在盆上的蜈蚣,丑得惊天动地,古知恩嫌弃得很:“也太丑了。”
老师傅真是个宝藏:“别急,还能雕刻图案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其实古知恩想把爱豆的脸雕刻上去,不过怕说出来挨打,强人所难是不道德的:“雕您最擅长的吧。”
“行,闺女是个爽快人,那我就雕青花缠枝,瞧着配你这盆正好。”
老师傅说完戴上老花眼镜,开始沿着裂纹处进行设计挖槽,压模,打磨,描绘,再打磨,上色,最后抛光,艺术品诞生了。
盆身由五层花纹构成,纹祥满布全盆。皆以青花描绘纹饰,自上而下分别有水波纹、缠枝莲花纹、缠枝牡丹纹、卷草纹、变形莲瓣纹。整盆布局繁密而有序,笔意酣畅洒脱,寓意富贵的牡丹为花中之王,画面所绘牡丹饱满硕大,仰俯有致,风姿典雅,青花明亮妍翠,时代工艺特征鲜明,类似博物馆收藏的元代青花瓷上面的图案。
郑青天叹为观止:“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此前只是个破盆。妙手回春,改头换面也不过如此,而且比之前更好更有粗犷之美。阿祖,我觉得你那些盆应该拿来加工一下。”
乔耀祖摆了摆手,独一无二才显珍贵。
手艺被人认可和夸奖,老师傅笑眯了眼,得意洋洋:“这手艺我可是正经拜师学过的,学出师了三年后的收入才归我自己。当年走街串巷,一边补碗还一边赊过菜刀和剪刀呢。”
说到这个古知恩就兴奋:“为什么赊完没人来收账啊?我记得我奶就赊了个长长的弄灶火的火夹,说等玉米卖八毛钱一斤的时候就来收钱,后来玉米真的卖八毛钱一斤了,也没见人来。这是为什么呀?”
老师傅又把烟袋和水烟筒拿了出来,装好烟丝点火,深吸一口过瘾了才解惑:“有两种原因。一是是买的不如卖的精,比于我赊菜刀,一个村赊出去3把,卖了7把,10把菜刀成本价不过2块钱,可是每把卖7毛,早赚回来了。”
“现在卖东西还讲究在电视上打广告呢,那你到一个村子怎么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卖出去?可以赊账是最好的方式,口口相传不就把东西卖了嘛,再说了,你一个外人担着那么多东西去人家村子卖,一定要给村民占些便宜,你只卖不赊容易出事。我们卖的又是生活必需品,菜刀剪刀铁锅之类,家家要用。用现在你们小年轻的话说赊帐是营销策略。”
“至于说等玉米涨到卖8毛钱价格了也不见人来收钱,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不去收账,除非真的忘记或那家实在穷才没去要钱。”
古知恩清楚的记得:“我听奶说也有整村都没出钱买的,全部赊帐的,说她娘家当时村里的小麦只卖几毛钱,赊销人却说等你们村的小麦涨到一块多,我再回来收钱,如果不实现,这东西就白送给你们,当时很多村民都不信,还真和赊销人做好了协定,把自己的信息登记给赊销人,领了一把菜刀回去,赊刀人几十年前留下的预言已经早早实现,就是没有回去收钱。”
老师傅又吸了一口水烟,吞云吐雾一番后才说到:“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一是卖的人发现村子人不对劲,很可能杀人越货,所以舍财保命,有些偏僻的村民非常野蛮,甚至有可能是土匪从良,但匪性很重,把人杀了往深山老林一丢神不知鬼不觉,不是白死了吗?谁还敢去收帐啊。我就有遇到过一次,那肯定是保命要紧了。还有一种是有些大富人家家里有重要的人病危或想转换门庭,由商跨仕,经得道高僧或道士指点去家家户户收福气,把东西赊给你,换走运道。”
还能这样?古知恩觉得开眼了。
倒是郑青天还有一种猜测:“是不是盗墓人打探村庄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古墓、古董之类的?一个陌生人进村问这些信息肯定会引起人警觉,但要是用赊帐的方式,让村民占了便宜,再不经意间打听,就容易多了。”
老师傅今天用眼过度,加上天色暗了,他眯起了眼:“那就不清楚了,我是没有遇到过。也有可能吧,现在你们年轻人不老说凡事都有可能么?”
乔耀祖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赊刀人就已经存在,传说这些神秘的赊销人是鬼谷子的徒弟,每逢有事发生,赊刀人就会行走于全国各地,通过预言加上赊账的方式来卖货物,经过几千年的转变,赊刀人也转换出很多职业,有的是到农村赊剪刀,也有的是到乡下赊鸭子,还有的是到山区农村赊锅盖等等日常用品。对于他们预知未来的本领,现在还是未解之谜。”
古知恩看上郑青天:“要不,你找你掌门人问问?”
郑青天的思维和古知恩的没连上线,一脸迷茫的问:“什么掌门人?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