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母亲的病拖拖拉拉的直到入了冬,才好彻底。
冬至这天,都齐聚内堂吃饺子。此时,父亲未到,堂里只有母亲,梅姨娘,萧姨娘,安陵玥,安陵瑶几人。
梅姨娘笑笑向母亲道“夫人真真的是好福气,只顾在屋里千金百贵的养着,你看看那气色,可真不是我们这些日夜操劳的人可比。”
我微笑着“梅姨娘,既然羡慕,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萧姨娘大笑“哈哈哈,让你贫嘴贱舌的胡沁,这时被人撅了,可还高兴。”
梅姨娘怒目圆睁,刚想出声“你这·····”
萧姨娘看见父亲,“老爷,您回来了。”
倒噎得梅姨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饭后,漱了口,坐着喝了一盏茶,听父亲说了些琐事,我给母亲披上大氅,扶着母亲回房。
雅苑那边,梅姨娘与李妈妈在廊下,梅姨娘一副恨极了的样子“李妈妈,她算个什么阿物,凭他也笑我,老爷不就是因着老夫人的情才看顾着她,他现在倒猖狂。”
“姨娘,凭他是什么人物,只要您当了夫人,还不由着您随便拿捏他。”李妈妈捏着帕子道。
“我怎么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依兰阁怎么搭上了杜家,少不得要忍耐一会子儿。
“我的好奶奶,这才是呢,忍常人之不能忍的才是成大事的。”李妈妈说道。
下了一场雪,静姝说她家后院的黄腊梅和红梅都开了,应着雪景,煞是好看,特邀我和章佳樱儿一同赏梅,大家热闹了一天。
此后便是腊月之后,各家边忙起来了,开宗祠,又着丫鬟仆妇们打扫,收拾供奉之物,请神君道主的,又着人打扫房屋,供祖宗挂像。有因着年下,庄子上的管事,商铺的掌柜皆是要对账,又送些年节的节礼。
此后,便是各家交好的亲朋内眷的走动,送年下的节礼。因为觉得烦乱,只在家里窗边的榻上卧着看些闲书话本子。
赏梅之后,又连着下了几场雪,院子里墙边的竹子都被大雪压折了腰。唤着庄嫂连几个丫鬟换了之前的旧了的窗纱砂纸等物,屋子里被外边的雪映着倒也敞亮。也不急着让他们扫雪。
院子里墙边种着几棵矮脚松,我去厨间要了两个鬼面瓮,又拿着筅,扫了些松上的雪。只待留着明年泡茶喝。
虽则茶不是什么好茶,但若用好水煎,倒也能喝出十分的滋味。若真没茶配它,这水淘澄胭脂,蒸花蜜,治花粉也使得的,倒也是润色极好的,要是要用井水,泉水的倒显得轻浮,不上色。
我正想着多存几瓮,送给章佳樱儿和杜静姝,他们倒是有好茶,但又未必有这等闲工夫,来治这好水。
扫完松树上的雪,亲自封了两瓮,并写签“松上泉”又写一副雪景小诗“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另一瓮只题“针尖絮”又写一副写絮的小诗“无风才到地,有风还空满。缘渠偏似雪,莫近鬓毛生。”
晾干笔墨,还待贴干时,只外边来了丫鬟说“静姝小姐来送东西了。”
静姝派人送了一本杂书,是一本讲鬼怪杂谈的话本子。
我问那丫鬟“你家小姐忙什么呢?”
“小姐跟在夫人身边料理府中杂事。”我点点头。
又把那瓮写着松上泉的紧着黏上那篇小诗,然后递给她,“这是我这几天收的雪水,不拘泡茶还是淘澄胭脂都是好的。”
那丫鬟捧着那瓮,自是去了。
年后初春,到处雪融冰化,迎春花先触时而开,劲劲得开了一串又一串黄嫩嫩的花。那天我从园中回房,看母亲在做春裳,我又摸一摸料子,笑了。
出门问了庄嫂子。径直去了,去了针线房那起子老妈妈,老婆婆屋里。她们那刻正喝着茶取笑。见我来了,急急地起了身,不小心碰倒了茶盖杯盏,顿时稀里哗啦的一顿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