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半瓶的时候，小翠终于醒了，她虚弱地动了动手臂，可能是手麻了。

“别动，打针呢。”沈林溪握住她的手臂，反复地揉捏。有些硌得慌，好像除了皮就是骨头，中间没长肉肉。

“妗子，俺花钱了，爹娘会揍俺的。”即使光是想想，小翠都能感受到拳头落下来的痛感。

小翠挨张名良的打，沈林溪想到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亲娘也打？

“你娘也打你？”

小翠的眼神黯淡了些:“不听话，会打。”

沈林溪想像不出来，小翠不听话是什么样子。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韩大姐才姗姗来迟。

“弟妹，小翠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沈林溪头都没抬，声音没有温度地说，“药费还欠着呢，大姐去付了吧。”

韩大姐局促不安地扯着袖口，低声说:“家里哪有钱啊？饥荒是一年撂一年。”

沈林溪火了:“那怎么办？难道把小翠扔了不管？”

小翠瑟缩了一下，她没想到三妗子会这么说，她吃的不多，甚至可以不吃，只要不扔了她就行。

韩大姐突然冲上来打了小翠两巴掌，嘴上还骂着:“你个讨债鬼，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不放过我！”

小翠一边躲闪，一边无声地哭。得亏沈林溪攥着她的手，要不早鼓针了。

沈林溪一把把韩大姐拉开，离开小翠一段距离:“你，跟我出来。”

当着孩子的面，沈林溪不想和她吵。

走廊里，沈林溪居高临下问坐在长椅上的韩大姐:“小翠纯粹是饿的，我想问问你，她不是你亲生的闺女吗？为什么不给她饭吃？”

韩大姐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大人要干活，有什么吃的先紧着大人。”

林溪嘲讽:“那你生孩子干什么？如果每个爹娘都这样想，还能有你吗？”

韩大姐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想生个孩子抬不起头啊，那不是没有办法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真没有说错，沈林溪对韩大姐最后的一点怜悯也没有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没人逼你乱搞，没人逼你没结婚就生孩子，做下了就痛快的认，甭找那么多借口。说到无辜，真正无辜的人是小翠，她没有选择一对好爹娘的权利。”

韩大姐终于醒过味来了，在弟妹这里讨不到同情，这才止住哭声，说:“我也没办法，她爹不让她吃，说不是他的种，没资格吃他的。”

“那你呢？你是死人吗？”

虎毒不食子，但凡有一点疼孩子，小翠都不至于成为今天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