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的猜测没有错,张修回话,愿意阵前相会。
双方约定各带百人护卫,明日巳时,在汉军大营到沮县的中间之地叙话。
刘襄一早就命人搭建庐蓬,摆上案几。临出发时,出了点意外,孙坚也要跟着一起去,说是要护卫将军左右。
做护卫这话,其实就是胡乱说说,他就是想看看在谁手里栽的跟头。
“你若随我一起,万一对方有诈,谁能发兵救我?吾将性命交托,文台兄要弃如敝履不成?”刘襄不想让他跟着,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
这话一说,孙坚接不住了,按着他的意思,一刀砍死对方的首领,然后顺势发兵荡平米贼,如此,才能消他心头之恨。可刘襄不让他跟着,也就不好再提干死张修的事情了。他跟着一起去冒险,这叫悍勇,撺掇主将去冒险,这不是人干的事。
孙坚消停了,益州刺史才说得上话:“刘度辽放心,我部会时刻注意敌军动向,一旦有异,即刻发兵。”
“多谢。”刘襄拱手道谢。
大营到沮县只有五里,宿卫全员出营,距离庐蓬一里之处停下,一百宿卫继续前进,刘襄在赵云、史阿、赵景三人的护卫之下,走进了凉亭一般的庐蓬之中等待。
不多时,张修也到了,这人的卖相是真不错,七尺六、七寸的身高,体型修长,面容清矍,神采奕奕,颇有出尘之气。应该得有五十多岁了,但须发黑亮,留着接近一尺的长髯,脸色红润,不见皱纹,乍一看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帅大叔。
也对,传道起家的老神棍,卖相不好可玩不了这个游戏,听说张角也是颇具威仪的。
他身边跟着三员将校,身后是百人的板橹蛮,后方一里之处有四百羌胡骑兵,样子学的不错,就是战力要打个问号。刘襄身边的宿卫,不说各个是百人将,但以一当十还是没问题的。
五百人全员铁甲,跨下是优选的河西战马,马槊的槊锋和腰间的环首刀都是夹钢法打造的,相当于三十炼的良品,背后插着精选的角弓,侧面挂着防箭的轻盾,还有些他们自己准备的,用着顺手的金瓜战锤、铁鞭、飞斧、手戟、破甲锥,这一套下来,价值不下于十斤黄金。
对面的板橹蛮和羌胡骑兵,跟他们没得比,一次冲锋都未必挡得住。
这是赤裸裸的金钱压制。
对方的生死在他一念之间,刘襄的心理优势巨大。
张修的眼睛有点花,被宿卫的豪华装备闪到了,他心中震撼,拱卫皇帝的羽林郎、虎贲郎,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大汉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呢?这一对比,自己就是个大巴山里的乡巴佬。
来自金钱的压制,让他有些自惭形秽,道德经读得再多,可他仍然是个在尘世中打滚的普通人。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不紧不慢的走进庐蓬,行了个揖手礼:“巴郡张修,见过度辽将军。”
刘襄起身回礼:“见过张祭酒,吾名刘襄,幽州渔阳人也。”
五斗米道的首领号称祭酒,教众也尊其为鬼主。
见礼之后,便在案几旁边相对而坐,两个条案挨得很近,方便谈话。
刘襄不想绕弯子,跟这些老狐狸说套话,他不是对手,所幸开门见山:“阳平、白水、葭萌三关,地势险要,关城牢固,张祭酒可有办法通过这三座关隘?”
张修不太适应这种谈话的节奏,心中思绪翻涌,但仍然面不改色的回道:“刘度辽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