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之后,最先遭殃的就是国内城周边的高句丽百姓,一万五千胡骑在三十多里的横沟平原肆虐。
一天时间,将近五万人被抓,故国川王出兵的时候,已经抽走了大部分青壮,安平军又在其中挑了三千多人充做劳力,其余皆为老弱妇孺,被驱赶到了国内城下。
后面还安排了大嗓门的兵卒喊话:
“将军说了,尽可放心收百姓入城,我军不会趁机进攻。”
“放心收纳百姓。”
“我军不会攻城。”
安平军的喊话被高句丽百姓的哭嚎淹没,头发花白的老者,满脸泪痕的妇人,娇弱的幼儿,四万多人围着城池哭求,声震四野,催肝断肠。城上守军多有亲朋故旧在城外,性子急的就要去放吊桥开城门,被军吏砍了十几个脑袋才止住开城之举。
城下哭得凄惨,城上悲愤莫名,城池内外一片愁云惨雾。
收入城里还是拒之门外,成了高句丽一众官员的难题。
“不可开城,此为敌军阴谋,他们骑兵众多,会趁着开门之时冲进来。”这是主张要坚守城池,与敌人打消耗战的。
“汉军承诺不会趁机攻城。”这是官场小白。
“愚蠢,敌人的谎言怎可相信?”这是清醒之人。
“汉军来的太快,城外许多百姓来不及躲避,现在困在城墙之下,不让其入城,他们必死无疑,诸位怎能如此狠心?都是我国子民,怎能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在眼前?你们的心都是白山上的冰雪不成?”这是有亲戚朋友在城外进不来的。
“不可开城,城内地方有限,安排不下这么多的人口,粮食也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你听不到百姓的哭嚎吗?”
“一时心软只会坏了国家大事。”
“不可中了敌人奸计。”
十几个留守的官吏争执不休,闭门不纳的声音更大。
“都是我国子民,怎能弃之不顾?”伯固很气愤,这些官吏吵来吵去,意思很明显,要抛弃城外的百姓。他只是监国太子,这样的大事无法一言而决,便想寻求主簿然人的支持:
“主簿为大王托付国事之人,城外子民的哀嚎,在王宫听得清清楚楚,阁下不能充耳不闻啊!我见识浅薄,但也听过有民方能立国的道理,若失了民心,国家必然倾颓。”
然人面色愁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五官都快缩到一起去了,闻言哀叹道:“此事,左右为难呀,闭门则会激起民怨,民心、军心皆丧,士气大挫,战意全无。纳之则城中拥堵,补给不足,若是收了这一批,下一批必定到来,城池狭小,容不下太多百姓。”
他像哭一样的笑了一下,摇摇头,感叹道:“早就听说大汉镇北将军是天下名将,这次真是见识到了,其用兵果然诡诈,此计一出,进是死,退也是死,臣无法应对,世子,恕臣无能,不如降了吧。大王与这样的人物对敌,恐怕凶多吉少了,为了高句丽的社稷,世子要忍辱负重啊!”
话说得很明白,打不过,没必要坚持了。
伯固很生气,我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劝我投降的,虽然高句丽投降大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高句丽国王都接受了汉朝的册封,可他爹没受册封,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登王位呢,就要被推出来背黑锅。
这不能忍,汉军来了就让他背黑锅,等汉军走了,不一定会把他怎么样呢,想登上王位的人很多,他现在不能沾染投降的污名。
“住口!”伯固拍案而起,高声大喝:“大战当前,你这个老狗怎敢乱我军心?来人呐,将狗贼拉出去砍头。”
王宫的禁卫犹豫不决,太子的侍卫冲上来擒住然人,拖着他就往外走,然人高声抗辩:“我良言相劝,没有私心啊,世子,世子要以国家为重,不可意气用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