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瓦伦丁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不然他绝对得给科西切摆置摆置“狗血淋头”这个成语有几撇几捺。
“呵……”
一声讥笑传进了瓦伦丁的耳朵里,近在咫尺,让他身体猛地一激灵。
很明显这来自于科西切。
此时瓦伦丁和科西切两人的动作就跟现实中的邢一凰塔露拉一样,科西切坐在地上背靠着黑色的墙,瓦伦丁骑在他的大腿上右手紧攥着赤霄的刀柄,左手死死地掐着他的后背免得科西切有多余的动作。
因此这俩人互相将下巴放在了对方的肩头上,说话声音再小都听得见。
“你比那个卡斯特人更让我惊讶。”
科西切向后仰头,扭过头来直视着面前的小龙人。瓦伦丁紧抿着嘴唇向后仰了下身子,右手更用力地捅了捅对方的心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萨斯,为了让这个伟大的国家更加伟大。”
“我只能为了乌萨斯。”
但是科西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反应,表情淡然,嘴角带着他一贯的笑,在鲜血的映衬下看起来颇为诡异。
“但你……”
“你能为了所有。”
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像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事。
“为了一切。”
???
虽然此刻的瓦伦丁很生气,但他也被科西切这几句没头脑的话给搞懵了。
什么我能为了所有为了一切?
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在说些什么**?
瓦伦丁很想爆粗口,但被邢一凰和拉斐尔养出来的习惯还是没让他说出那些不雅的词语。
“你在说什么?”
他微微翘起眉毛,右手却是没有松一丝一毫的力气。
如果此时瓦伦丁将赤霄拔出来的话科西切就会彻底死亡,但他却被这几句话勾起了兴趣,想听听这个老家伙究竟想说些什么。
反正赤霄在自己手中,科西切今日必死无疑。
耶稣都救不了他,我说的!
“我能感觉到……我能看到。”
惨白的发丝染上了一抹鲜红,垂在两人之间。科西切紧盯着眼前的人,声音愈发深邃。
“你脚下的道路,你的未来。”
未来?
又一个神棍?
瓦伦丁想起了不久前爱国者口中说出的预言,头皮发麻。他不想再听下去了,正准备将赤霄拔出来时,科西切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拔剑的行为。
刹那间,瓦伦丁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被冰包裹住了,感觉到的只有难以忍受的冰凉。
仿佛此刻握住他右手的是一具尸体。
“遵守你内心的想法,不要动摇。”
科西切眼中的高光越来越淡,他身上的生命力也在不断消逝,唯有话语仍像平常一样。
暴躁的力量自手掌中传来,瓦伦丁感受到了赤霄剑的抵抗,身体闪过数道雷霆。刚刚他一直在用“生机”的力量压制着赤霄的威能,为的就是让科西切慢慢死去,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瓦伦丁没想到的是,恨意没散多少,疑惑倒是越来越多。
“你松手啊!”
他想挣脱科西切的双手,使劲拽着赤霄剑,却无法拔出剑刃一分。
那双惨白的手好似一对镣铐紧紧地锁住了瓦伦丁的手腕,让他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瓦伦丁听到了一句熟悉的话语。
“我见诸城,满目疮痍。”
这八个字宛如一柄重锤敲在了瓦伦丁的脑袋上,让他呆滞在原地,直直的看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科西切。
这句话他很熟悉,就是爱国者口中的预言。
那时在听完预言后瓦伦丁甚至产生了一股拔枪射击阿米娅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过了一个小时他又听到了这个预言,而且出自科西切之口。
但此时听者只有瓦伦丁自己。
“我见源石,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将万千生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种群,尽数奴役。”
一字不差,话语中的肃穆与爱国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预言,只说给瓦伦丁一人听的预言。
瓦伦丁右手上的力气散去了大半,他看着眼前的科西切,缓缓歪头。
“……什么?”
他不能理解这是何意。
“完全相信预言和完全不信预言都是愚蠢的行为,瓦伦丁。”
科西切松开了紧握住瓦伦丁的双手,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自与罗德岛作战开始,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敌人的名字。
也是唯一一次。
“等等,你……”
无数疑问充斥着瓦伦丁的内心,他加大了源石技艺的力量,想再吊一会科西切的命搞清楚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赤霄剑却在此时爆发出难以压制的威能,让瓦伦丁的手一僵。
耀眼的红光好似鲜血瀑布盖住了瓦伦丁的双眼,与此同时一起到来的还有科西切最后一句话。
“你觉得魔王,会是谁呢?”
紧接着,红光散去,瓦伦丁的视野恢复了正常。他看向前方,哪还有科西切的影子,除了黑暗就只剩下泛着淡淡白光的地平线。
最大的仇敌死在了自己手中,但瓦伦丁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无论现在的他做到何种地步曾经的切尔诺伯格都不会回来了,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只会在时光中化为一抔黄土,回归大地。
仇恨没有了,敌人也没有了,生命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对邢一凰和拉斐尔的愧疚。
至于刚刚科西切说的预言瓦伦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广义上的魔王都变不了,更不要说还有阿米娅这个真“魔王”存在了。
疑惑有用吗?那是留给还活着的人的。
现在科西切已死,任务已经结束,自己也该离开了。
瘦小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瓦伦丁交出了对邢一凰身体的控制权。
感受着逐渐扩散的意识,他朝邢一凰发送了一则消息。
“对不起,用你的身体做了这样冒险的事。”
“但这是为了杀死科西切。”
邢一凰眼中的怒火消失了,她又变成了众人熟悉的那个冷淡女孩。瓦伦丁刚刚的行为给她带来了麻烦,但邢一凰并不会因此感到不满。
挡在邢一凰背后的深蓝飞龙消失了,陈晖洁推开了她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在感受到塔露拉的呼吸后喜极而泣。阿米娅似乎昏过去了,被赶来的医疗干员扶到了一个平台上,开始了紧急救援。
“但是塔露拉依然活着,但她以后不会再受到科西切的影响了。”
“这是好事,对她,对罗德岛都是。”
科西切死了么?
邢一凰并不知道刚刚瓦伦丁跟科西切的互动,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晖洁和罗德岛,将赤霄剑物归原主。
“科西切已经死了。”
红色的剑刃被放在了陈晖洁的脚边。
“有瓦伦丁的背后灵存在,我能在保证杀死科西切的同时维持住塔露拉的生命。”
“她并无大碍。”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现实还是让其他人相信了邢一凰所说的话。陈晖洁微微点头,将赤霄收回鞘中挂在背后,搀扶起塔露拉朝出口走去,同时摸出了核心城的钥匙扔给刚刚跑上来的W。
她早就上来了,但是因为邢一凰强大气势的震慑一直躲在暗处,现在才敢出来蹦跶。
“老头子!我他妈这就为了你把核心城给停下!”
伴随着W一句豪放的话语,核心城在轰鸣中停在了荒野上,也宣告了罗德岛任务的圆满成功。邢一凰走向不久前自己放在地上的装备,重新穿好防护服,眺望远方。
春天已至,她的眼中只有昂首向上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