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纤细的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手掌轻压在后脑勺,贴着墨玉的发丝上,另一只手搭在后背上,像哄小孩一样轻柔拍了拍。
因为身上穿着吊带裙,刚才从酒店出来忘记带外套,叶奚瑶并没有抱得过紧,只是轻轻揽着梁佑齐。
虽然隔着距离,但到底还是贴着体温。
少女细腻的肌肤,混着体温和甜甜的香水味萦绕鼻息。
有一个刹那,在她轻软的话语中,感知被短暂掠夺,梁佑齐禁不住闭上眼。纤长的睫毛浓密而微翘,遮盖了眼眸的光亮,全身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沉溺温柔。
而后听到她的气息附到耳边,两人的呼吸频率几乎相融,梁佑齐呼吸一窒,心跳不可遏制地剧烈起来,紧接着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扶在椅沿上僵硬的手指动了动,他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睛。
恰在这时,小姑娘嘴角翘起,带着恶作剧般的坏笑,在耳畔低低说道:“可爱牛牛不怕困难,勇敢向前冲。”
不可名状的悸动戛然而止,就像不受控制脱缰的野马被及时拉回,梁佑齐抬眼睨着女孩。
叶奚瑶注意到那双抬起的深目,如一汪不见底的潭水,直视着自己。她稍稍松开了一点,微垂视线,四目相对,在男人深邃的眼底捕捉到一丝无奈的笑意,带着淡淡的自嘲。
叶奚瑶来不及深究这笑意背后的含义,只觉得被发现了恶作剧,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身体一歪,单手手臂撑在梁佑齐肩上,另一只手按在抬起的脚踝上,微微皱了眉,“脚蹲麻了。”
将少女的狡黠看在眼里,梁佑齐抬着下巴,脖颈线条拉的紧绷,轻滚着喉结。
叶奚瑶舔了舔唇,软着声问:“能背我回家吗?”
梁佑齐垂下目光。
叶奚瑶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正要松开他。
梁佑齐抬起手,扣住女孩缓缓从自己肩膀上滑落的细软手臂。叶奚瑶心蓦然一跳,而后眼前的灯光被站直起身的人影挡去了一大半。
梁佑齐背过身,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微微侧头,眼神示意她上去。
叶奚瑶乖乖趴上去。
梁佑齐的背又宽阔又舒服,怕她颠簸,走得比平常慢了许多,也稳当许多,木质调淡香水很好闻,叶奚瑶觉得比她哥身上那种骚里骚气的好闻一百倍,也有一百倍的安全感。
从这里到电梯还有一段路,叶奚瑶一直没说话。
梁佑齐担心她无聊,偏过头问:“睡着了?”
“没有。”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叶奚瑶双手圈着梁佑齐的脖子,将身体往上撑了撑,漫不经心道:“刚才说太多话了。”
梁佑齐隔着裙子扶着她的腿,注意到她的动作,将人又往上轻托了下,似思考了几秒,他沉吟着开口:“来棋院采访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们社里的意思?”
话题跳得如此之快,叶奚瑶楞了楞之后如实答:“是我跟主编提的。”
她还想解释什么,感觉到握在她腿上的力道紧了几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几乎是与此同时,听到梁佑齐说:“谢谢我们瑶瑶。”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分明并没有听错,独属于梁佑齐低低清冽的嗓音还在耳边徘徊,是那样真实,如有实质的,忽然心跳大乱,像拨开了一片乌云,下了一场酸酸甜甜的雨。
走进电梯,梁佑齐手机响了,他划开手机接听,因为隔得近,叶奚瑶清晰听到那头的声音。
叶奚沉大爷似的,没个称呼:“好了没?”
“正要回去。”
“行,回来再说。”
“嗯。”
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
见梁佑齐收起手机,叶奚瑶不开心道:“你怎么他说什么就答什么啊。”
梁佑齐心里想着事,随口问:“那应该怎么说?”
叶奚瑶愤愤道,“你得唱反调,他说东你就说西,他说南你就说北,气死他最好。”
“我跟你哥也没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奚瑶没多想,“我跟他有啊!”
“你们亲兄妹,哪儿有什么仇?”
“那你说,”叶奚瑶越想越气,噼里啪啦如倒豆子,发泄一晚上不满的情绪,“如果叶奚沉真的是个好哥哥的话,他为什么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为什么我嘴巴烫的起泡都是甜心发现的,他就不是个合格的好哥哥。”
梁佑齐明白了小姑娘这一晚上郁闷的源头,沉默几秒说道,“你哥就是这个性格,不然我不会和他做朋友。”
叶奚瑶轻而易举就被梁佑齐说服了,打从心底里折服。
叶奚沉这次还算上道,派了车过来接他们,还是他的专人司机老乌开车过来的。
老乌远远看见梁佑齐背着自家小公主走过来,赶紧开了车门,一手搭在车顶上防止撞到头。
梁佑齐背对着车门,将叶奚瑶小心放进车里,把药袋递给老乌,“药要按时催她吃,别忘了。”
“好好好。”老乌接过药袋子,帮叶奚瑶关了车门。
隔着车窗,梁佑齐在门外站了站,像是不放心她似的,从车窗里面望出去,叶奚瑶看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医院大门内的光线淡淡勾勒着挺拔修长的身形,利落的短发,脱了西装马甲,只着一件丝软的白衬衫,清隽耀眼。
男人不说话的时候,清冷孤寂如一块质地凉薄的美玉,并非锐利带着锋芒,而是疏离与距离感的冰凉。
梁佑齐只是那样隔着车窗望了她一眼,便让叶奚瑶的心扑通扑通快跳了好几下,明明知道从窗外看进来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那目光似有实质,她连忙像想要掩饰什么,害怕被他发现异样,转过了头去。
不多时,梁佑齐打开副驾驶门,上了车。
车子开动,在繁华的都市夜色中穿行。
到半途。突然,梁佑齐说:“老乌,停一下车。”
接着,他转过头来:“我们下车。”
叶奚瑶有些懵,但也没多想。
只是奇怪,刚刚电话里还对叶奚沉说马上回去的男人,这会儿突然说要下车。
梁佑齐指了指霓虹灯光中的某家店,“带你买仙女棒。”
叶奚瑶顺着方向看去,淡抿了下唇,“什么仙女棒?”
“就是烟火棒。”
叶奚瑶记得糖糖说过,为了哄她高兴,他哥在外比赛回不了家时,就会让人买来一箱仙女棒给她,关键是,只要一有空他就会陪糖糖玩。
叶奚瑶对这件事记忆尤其深,以至于在听完糖糖的描述之后,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梁佑齐陪她玩仙女棒。
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容易就如愿了,叶奚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紧跟了几步,“你刚才不是还跟我哥信誓旦旦保证马上回去吗?”
梁佑齐瞥了眼她,路灯下这一眼意味深长,“你不是教我要有叛逆精神?”
叶奚瑶看懂了梁佑齐的眼神暗示。
小姑娘弯起眼眸,笑容明媚治愈,“孺子可教也。”
接着坏声坏气道:“叶奚沉估计得气死了。”
两人默契大笑,笑声卷进风里。
叶奚瑶边笑边轻喘气,抬头眸光轻软,映在灯下如春风扫过嫩枝,“我以前还从来没玩过这个。”
梁佑齐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