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叶奚瑶屁股黏在他腿上,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让风吹一下就好了。”
梁佑齐指尖贴了贴她的头皮,潮的,“要得头痛病。”
叶奚瑶灵巧侧过身,长腿点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轻快道:“我去拿。”
“还是我去拿吧,”他按住她肩膀,将人摁回沙发,调侃道,“一会儿又得哭了,小哭猫。”
叶奚瑶正要反驳,梁佑齐已经起身离开,侧影看过去,嘴角勾着,似乎心情不错,随即的,她也轻勾了下唇角。
没过片刻,他拎着吹风机回来,坐回她旁边,拍了拍腿,“躺下,把头搁这。”
叶奚瑶仰躺在他腿上,一把长发挂下来,发尾落到地毯上,梁佑齐单手撩起,平放在沙发上,养这么长的头发需要好几年,他们也从十几岁走到了二十几岁,叶奚瑶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优越的眉眼,像是心有灵犀,她坦言:“这头发从我们分开以后就没怎么剪过。”
她清晰的看到他的睫毛轻扇了下,喉结轻滚,眸色渐浓,禁欲又勾人。
叶奚瑶不禁伸长手臂,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下来,温软着声:“这是你第一次帮我吹头发。”
他想说“以后会有无数次”,却觉得这样的轻而易举说出的承诺会失真,也轻浮,便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可以轻易说出口,有些话却不能,想要表达的时候,需要郑重再郑重,深思熟虑再三考虑,因为那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是千万斤的心意。
以前,他是个说的少做得多的人,不屑于说,也懒得说,懂的人自然懂。
最近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很迫切,想要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风徐徐吹着,他的指腹温柔划过她浓密柔长的发,像是白皙的肤色徜徉在黑的海中,男人轻抿着唇,眼皮半阖,极具辨别度的声音低落进她耳里,“还记得你刚出生时才那么一点点,鼻尖这颗小痣和所有小婴儿都不一样,护士把你放在保温箱里,我和你哥垫着脚趴在玻璃窗上看你,希望你健康平安地长大。怎么想得到这小小的人儿会和我有这么深的缘分。”
吹风机的声音很低,呜呜咽咽,他的声音也很低,距离那么近,气息混着亲昵感涌来,对上他的眼,温度滚烫,他拨弄她头发的手指似乎也带着烫意,叶奚瑶耳朵和脸颊也被这温度染高,一直到脖子都通红一片。
她轻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道:“没想到你是这种衣冠楚楚的禽兽,从我出生就开始打我主意了。”
梁佑齐气乐,惩罚似的揉搓了下她的耳垂,“想什么呢你。”
头皮吹干了,发尾最难吹,梁佑齐似乎有着用不完的耐心,看他专注的样子,叶奚瑶忍不住就想吵他,一会儿揉揉他的眉心,一会儿拔他睫毛,顺手再拔一根自己的,放在指尖对比长度。
梁佑齐顽劣地调转吹风机方向,对着她的手指吹,睫毛飞走了。
“梁佑齐!”叶奚瑶抱住他脖子作势咬他的脸,反被掐住腰,男人暗含警告的放低声:“别乱动,动坏了,我找你赔。”
她就算再不谙世事,在当下的环境和他的语气里也能辨别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于是松开了手,撇撇嘴,“不动就不动。”
终于吹好了头发,叶奚瑶马上跳开,到他对面吃饭。
菜都凉了,叶奚瑶懒得热,反正夏天也不爱吃热菜,将就着吃,可梁佑齐嘴巴挑得很,吃了几口就没吃了,放下筷子,闲闲看着她吃。
看了会儿,大抵是无聊了,走到她身后。
叶奚瑶做事的时候很专注,吃饭就是吃饭,工作就是工作,以前跳舞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舞蹈,装不下别的东西。
但他从背后靠上来的温度,还是让她敏感地瑟缩了下,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便听身后轻笑道:“这么好吃?”
“嗯。”叶奚瑶随口应着,想了想,决定奉承他一句,“还是你剥的虾肉和蟹肉最好吃了。”
梁佑齐气息短促地笑了下。
叶奚瑶没回头,继续剥着虾肉,她不大会剥,都是扭掉虾头,直接扔进嘴里囫囵咬一遍吐掉。
她发现梁佑齐特别喜欢抱着她,好像她是他的玩具一样,不过她现在忙着吃,没时间和他交流,他倒也没吵,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被她剥虾的操作折服了,叹了口气,手从她手臂下面穿过,“我来吧。”
梁佑齐的洁癖很重。
几乎每次一块儿吃饭,他都会挑她旁边的座位,不厌其烦给她剥虾剥蟹。
几乎每次都这样。
到这一刻,叶奚瑶才意识到,他确乎是喜欢她的。
如果不是足够的喜欢,怎么会冒着手弄脏的风险给她剥这个剥那个,他自己是很少吃这些的,因为麻烦。
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细节,不是因为疏忽,而是不敢奢望。虽然心里也无数次想象,但总觉得他离她那么遥远,仿佛两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不敢相信某一天会完全相融。
正恍惚间,听到他淡淡的说:“你这么不会剥虾,又爱吃,没有我怎么办?”
话音落下后,叶奚瑶紧接着叫他名字。
“梁佑齐。”
“嗯?”他手上熟练地操作着,几下干净利落剥下一整个虾仁,塞进她嘴里,打住了话头。梁佑齐指尖沾染的虾汁,被叶奚瑶舌尖轻扫而过。
他克制不住,低头在她颈后轻咬。少女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甜香味,不是沐浴露的香味,自带的。
他早就知道的。
他只是轻咬了一下,像是怕因此失控,没有过多停留。
她问的问题,梁佑齐认为自己没有回答好,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有那么一两分钟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重复着他剥虾她吃虾的动作,片刻后,他突然出声:“田田哥哥只能你一个人叫。”
叶奚瑶楞了下,她想起不久之前和甜心聊过这个话题,当时她挺不以为然的,因为这是从小就叫的称呼,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像是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问:“还有呢?”
她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有很多话想说。
她耐心等了会儿。
听他继续道:“你说的花海和城堡,是真的。”
说到这里,梁佑齐停下手里的动作,抽了一张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指,恢复了认真的语气。
“瑶瑶,有一件事我得与你商量。”
他第一次感到紧张和小心翼翼,比以往每一次的大赛都要紧张不安,怕她不接受,也怕伤害到她。
停顿了好几秒。
叶奚瑶感受到他的情绪,转过头,眼里的流光点点,耐心等着他说话。
“但在说这件事之前,”梁佑齐舔了舔唇,“我得对你坦诚另一件事。”
“瑶瑶,”他用他低沉迷人的声线,动情的说,“我对你的喜欢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不是某一个瞬刻,或许是,但我不知道,在我发现想照顾你的时候,才知道那其实就是喜欢,而且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你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我并不清楚。”
叶奚瑶动了动嘴唇,情绪翻涌着,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受不住地轻颤起来,嗓眼像是被堵住,她想说话,却被他捉住了手,压在心口,“你先别说,听我说完。”
她用力点了点头,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往外掉,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再让他措手不及了,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很紧张。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他按着她的手,使劲在心脏的位置压了压,“这里,全部,哥哥不是冷血动物,都感受得到,感谢你在低谷时期,陪伴我,安慰我,我会重新站起来,不会辜负你。”
手掌贴住的地方,隔着衣服和皮肤,她感受到了心脏有力的跳动,原来所有的念念不忘都会有回应,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她终于等到了她的梁佑齐。
淌着眼泪,叶奚瑶张开手臂抱住他。
在梁佑齐耳边道:“就算你回不去,我也一样会陪着你。”
“梁佑齐是最好的,他是我的神,就算他潦倒败落,被万人唾弃,都改变不了他是神的事实,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就行。”
“梁佑齐,请记着,你女朋友不求你扬名立万,只求你平安快乐。”
梁佑齐用力抱紧她,把脸埋进乌黑松软的长发。
“是,我的女朋友。”
在他的世界陷入黑暗之时,天使降落在眼前,从此世界万丈光芒。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他期待的东西,那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是叶奚瑶给的。
他要牢牢抓住带给他光芒的这个人,给予她全部的柔情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