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菀的心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早有谋算,不会因为一时的怜惜放过自己,可是……
“许彦,算我求你,别伤害瑶姐儿和珞哥儿。”韦菀颤声又道,通红的眼眸中夹杂着难以平复的惶恐、悲哀与愤懑。
许彦站在原处抬臂将怀中的许珞又托高了一些,神情与动作难掩疼爱之色。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不会伤害珞哥儿。”
然而,当他垂眸看向被韦菀抱在怀中的许瑶时,眼神就冷下来,像是覆了一层冰似的,淡漠无情。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无比的男子,韦菀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地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顾燕飞说的“孩子”指的是女儿,今天会死的人是她与女儿。
韦菀按着女儿的头,让她的小脸埋在自己怀里,不想让女儿看到她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
“为什么?”韦菀第三次问出了同样的三个字,声音更艰涩了,似乎除此之外,她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瑶姐儿与珞哥儿一样,都是他的骨血、他的子女啊。
他为何对女儿如此残酷!
似乎看出了韦菀在问什么,许彦的表情更加冷淡,抿紧的薄唇间逸出了一个冷笑,却是一言不发。
韦菀的心更凉了,手脚发麻。
“爹爹,我困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休息?”许彦怀里的许珞揉了揉眼睛,绽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笑容,懒洋洋的,又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韦菀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儿子的笑脸上,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儿子这时居然还笑得出来?!
许珞根本没看韦菀,很开心地又道:“难得出来玩,爹爹晚上带我去夜猎好不好?”
“我想吃爹爹亲手烤的兔子。”
“好。”许彦宠溺地对许珞说道,眼神柔和,“待会儿接上你娘一起去打猎,你娘可比我会烤兔子。”
“爹爹,那一言为定。”许珞更高兴了,愉快地抚掌道。
“珞哥儿!”韦菀忍不住喊着儿子的名字,不明白儿子怎么会这样。
他的父亲想杀他的生母与妹妹,他为何还笑得出来,为何可以视若无睹?!
韦菀感觉陡然间她的天地似乎都颠倒了过来,就仿佛她的夫、她的子都变成了别的人。
“别喊我,你这个欺负我娘的坏女人。”许珞不耐烦地斥道,终于转头看向了地上的韦菀与许瑶,“你才不是我娘!”
小孩子喜恶分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写着赤裸裸的憎恶。
怦!怦!怦!
韦菀的心脏疯狂地乱跳,原本就混乱的心情此时更乱了,似有什么东西快要呼之欲出,又一时理不清。
在这种极度紧绷的情绪下,额角渗出了密集的冷汗。
夜晚的寒风一吹,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大声质问道:“许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珞是她唯一的儿子,自小就是被她呵护着长大的,可以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许珞说话。
许珞撇过了头,抱着父亲的脖子喊道:“我说了,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许彦安抚地拍了怕许珞的背,冷冷地回了一句:“珞哥儿不是你生的。”
他这句话似是在安抚儿子,又似乎是为了对韦菀讲个清楚明白,让她做一个明白鬼。
当他再次看向韦菀时,眼眸中氤氲着暴风雨前的阴鸷,冷酷地说道:“有你在一天,卿儿就不能名正言顺地进府,母子团聚。”
“你占了卿儿的位置这么久,也该还给她了。”
他字字冰冷,透着浓浓的嫌恶。
韦菀深吸一口气,艰声道:“我从来没有不允许你纳妾……”
“我娘才不当妾!”许珞尖声打断了韦菀,略松的领口间露出的些许瘢痕仿佛沾染了鲜血似的。
他才不是庶子!
许彦又安抚地摸了摸儿子,愈发不快,“卿儿品性高洁,自有风骨,岂能为妾!”
“所以,你就要我死吗?”韦菀一字一顿地说道。
哪怕是她心头已经有了隐约的怀疑,还是被对方的这番话伤得体无完肤。
此时,她才真正地领悟到顾燕飞与她说的那寥寥数语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意。
然而,她愚不可及,打断了对方的提点,无视了对方的警告。
终究,连累了女儿。
女儿还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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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们急,两章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