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凑在一起,有商有量,言笑晏晏。
看着这一幕,顾云真的大丫鬟翡翠弯了弯唇,默默地重新为姐妹俩沏了新茶,心里也为自家姑娘高兴。
自打年前姑娘与慕容家退亲后,姑娘虽然不曾说过什么,但是翡翠日夜服侍在她身侧,能看得出自家姑娘有些蔫蔫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种“低落”并非是姑娘觉得伤心,也并非是姑娘对那门亲事有所留恋……应该说,是迷茫吧,就像是姑娘不知道她的人生该为何而努力。
而现在,姑娘又有精神了。
太好了!
翡翠高兴极了,在旁边一会儿给顾云真伺候笔墨,一会儿又斟茶倒水,一会儿又随着姐妹俩去了一趟内院最前面的毓德堂。
毓德堂里,七八个管事嬷嬷、媳妇子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个都翘首以待,偶尔交头接耳,又时不时地往外张望着。
当这些管事嬷嬷看到顾云真也随顾燕飞一起来时,皆是一惊,有几人暗暗地交换着眼神。
嬷嬷们的心情都有些凝重,谁都知道府里已经变天了,以后这府中就是由这位去岁才被寻回府的二姑娘说了算了。
真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要是在几个月前,有人说会有今日这光景,怕是谁也不敢信。
正堂内的各种声音陡然间消失,寂静无声,气氛变得庄重宁肃。
相比之下,顾燕飞的心情则很是轻松愉快,步履轻快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她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在大姐出嫁前,她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过上万事不管的日子了。
等大姐出嫁了……
顾燕飞一点也不愁,乐天地想着:到时候,说不定大嫂也进门了。
幸好,她是妹妹,还是当妹妹好!
想着,顾燕飞唇畔的笑涡又深了几分,挽着顾云真的胳膊进了正堂,同时扫了厅内的那些嬷嬷们一圈。
在场的这些管事嬷嬷约莫也只到了一半。
从她吩咐卷碧到现在,也有近一个时辰了,那些迟迟未到的管事嬷嬷显然是有意的。
顾燕飞与顾云真在上首的两把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了,式样庄重大气的太师椅更适合由顾简、顾渊这样的男子坐,衬得两个少女的身形愈发纤细单薄。
这些嬷嬷们齐齐地给两位姑娘见了礼。
“何嬷嬷。”顾燕飞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
一个五十来岁、身穿褐色灵芝纹褙子的妇人就从人群中往前走了一步,福身待命:“不知二姑娘有何指示?”
顾燕飞单刀直入地问道:“还有多少人没到?”
何嬷嬷不用看也能如数家珍地一一回答:“周理家的、钱嬷嬷、赖嬷嬷、徐嬷嬷……”
周理家的是外院大管家周理的媳妇,管着内院门禁;钱嬷嬷管着内院库房的,赖嬷嬷负责内院的采买事宜……每一个都是侯府内宅响当当的管事嬷嬷。
何嬷嬷连续报了六七个名字才停下,末了又补了一句:“就这几位嬷嬷没来。”
顾燕飞转头吩咐卷碧道:“你去把这几个人的身契找出来,交给二太太。”
顾简被夺了爵,就意味着王氏失去了侯夫人的诰命,现在的王氏只能被称为二太太,一如八年前一样。
何嬷嬷心里正唏嘘着,就听前方的顾燕飞漫不经心地接着道:“就跟二太太说,若是二房要把这些人带走,就都带走,让二太太拿银子来买。”
“若是二房不要,那就寻个牙婆来,把她们都卖了。”
顾燕飞的这番话没有压低声音,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听了个分明。
连守在外头檐下的两个小丫鬟以及庭院里洒扫的婆子也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里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