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发要往县城里走的只剩下了朱家的几口人,三两因为太小被单独留了下来。
全队人看着远去的一家人心揪揪着,李氏双手合十求神拜佛,三两更是在孙大壮的怀里扯着嗓子就哭:“你们早些回来!一定快些回来!元宝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一路上,朱五六像是不知疲倦的老牛,要不是元宝病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突破极限,带着伤在雪地里踏着雪跑。
冬天的深山里,氧气格外的稀薄,周欢跟的口干舌燥,脚下的雪快到了膝盖,走一步跟平时走三步似的累。
天宝见状紧忙两步并一步上前接应起了周欢。
然后,全家人就跟传火炬一样,孙佩芳又接了天宝,喜宝又接了孙佩芳,楼德华接应了喜宝,最后拿着火炬的是周满。
他们俩男孩也想帮朱五六分担分担的,可朱五六不同意,孩子一折腾胸口就呼呼进风,那容易发病了有生命危险,他不能冒险。
宁愿自己一直累着,也坚决不撒开背着姑娘的手。
这期间,周欢也没闲着,她得一心二用,一边问着233前面路在何方,一边看着路在脚下。
所有人在护送元宝的同时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有多远?”
233:“照你们这速度怎么的也得三个小时吧。”
“三个小时?!”
那朱五六可挺不住,元宝也未必在这颠簸中挺得住。
元宝此时还在一遍一遍的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
就在她喊冷的时候,周欢一紧不管不顾了,冲动的小火苗又一次被点燃了。
她解开了领子把外棉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元宝的脑袋上,周满紧张的大叫道:“姐你干啥,你这样待会儿你也的病倒!”
可话刚说完,周欢扭头就道:“你也把外套脱了给老舅那手和元宝的腿那裹上。”
怔住不到一秒钟,周满就将衣服也脱了下来,上前弯着腰给朱五六的手裹上了。
这是他们唯二能做的事情。
保证朱五六的体温,让他扛过未来的三个小时。
孙佩芳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喜宝扶着捂着胸口,“你、你们俩再病了可不中了,快、快把衣服穿上。”
周欢不听,拉着周满的手就跑到了最前头准备下一轮火炬接力。
她想着:病,是无可避免了,但舅母你放心,我和我弟死不了。
反倒是你们,你们没有我们这待遇,你们太脆弱。
我这是保护你们呢,我在元宝眼里那可是侠女姐姐。
而且她相信,这一定是全家最后的苦难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事与愿违,就在朱五六呼哧带喘浑身无力、楼德华也被队伍落在了身后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片片雪花。
半个小时后,雪花又成了鹅毛大雪,悉数的落在了几个人的头顶上。
朱五六脸上裂出了口子,他的哭声大于喘息声,对着前路一眼望不到的黑暗就开始喊。
“老天爷,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家,心疼心疼我闺女,我们家从来没做过坏事,没害过别人,我、我求求你了。”
可老天爷就是不听他的,雪一直下,一直下,下的脚下越发的沉重。
下的楼德华体力不支最终倒在了雪海中。
天宝停下了脚步忙时回头去扶着人。
“先生,我知道您担心您的女弟子,可您说您非要跟来干什么呀?嗐、这不成添乱了吗。”
他不跟来能行吗?眼下是宵禁县城都关门了,再者说了,万一又碰上像凤台县县老爷那样的人,他们朱家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楼德华累得说不出话,得等他喘匀了气。
就这样顾不上回答天宝,也顾不上跟上队伍,只能望着几个人踉跄的身影铆足了劲的喊道:“到了城门口提我名!提我好使!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