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了。”
少年足尖轻点,像是踩在了风上一般,二人随即跨过了高坡,轰然落地后激起了一阵尘浪。
坡上,凄厉哀嚎的来源是十数只能有几个成年人那般高的烈金隼,本该锋利若金石的羽翅,此时却被人硬生生从身上割下后随意地堆在了一边。
隼身被看似普通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住,一个接一个地串在了一起,瞧着有几分滑稽。
见有人上来,它们马上停止了嚎叫,肉眼可见地瑟缩成了一团。
岩扯了扯手上牵着的绳子,大隼们也跟着一起滑动,宛如小鸡仔,尽失大妖威严。
路过溪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井,过来。”
幽冥血海焚尽万物,血海上端总会飘浮着特殊的黑灰,回去前要处理干净。
盛霂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有点好奇,忙俯身朝下看去。
满面黑灰被洗去后,平缓的溪水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样子,干净柔和,似乎与她原本的样貌一般无二,年岁也相仿,只是平添了些许英气。
溪水澄澈,倒影里的双眼中仿佛盛满了金沙,又像是被打碎了的一角夜幕,繁星满溢。
“我成了男孩?还有……这是天极灵瞳?”
盛霂只觉得脑子里进了很多的胡萝卜,一下子给冻住了。
好家伙,这会是出现在了别人的梦里,她的意识还附身到了别人身上?
先前还没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和岩的相差不离,是不知道用什么禽类的羽毛与妖兽的皮缝制成的羽衣,本该通身洁白,不过此时由于沾了黑灰变成乌漆漆一团就是了。
联合岩前面说的,自己这具躯壳的身份合该是他的弟弟,名为祝山井的小少年。
岩解下了二人的羽衣,丢进了水中,挥手间有大量的风涌进溪中,裹挟着羽衣与水花大力翻搅。
盛霂默不作声地蹲在一边观察,嗯,这麻利劲,类似的事应该没少干。
待觉得黑灰去得差不多了,在岩的再度挥手间,羽衣回到了二人手中,已是松软洁净,滴水不沾。
穿好衣服后,盛霂不吭不响地跟着岩继续往前走。
现下情况不明,又不知道梦境何时能够结束,不可冒动。
她明明将系统关停了,又撤销了“天灵灵”的权限,盛霂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她的识海中只有那两者最为接近她的神识,又作为不属于自己的外来物,最有可能是蒙蔽她的记忆、影响她情绪的元凶。
若是她的猜测错误,那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在操纵她的意识?
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摆脱这无端的控制!
沿着小溪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青灰色的天空下除了黄土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足足有小山那般高的石堡伫立在一片断崖下。
广场上,青鹿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盯着下边长杆上青色的旗帜发呆,边数着午歇的时间,忽见远处有滚滚烟尘不断凑近,忙打起了精神。
仔细一看,是两个小小的人影牵着大串的羽禽。
“岩少主的弓法,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啊。”青鹿感叹了声,推了推身边的同伴,“上午都还没过呢,这就回来了。”
收获还不少。
“有长进又有什么用?”姜苗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躺倒在地,“他很快就不是祝山部的少主了,那弓他又带不走。”
青鹿对着二人身上的羽衣,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哎,也是。”
“你说桐宫看上岩也就算了,那傻子又凭什么?”
就凭他是族长的儿子吗?青鹿正欲大笑出声,脑门上忽地落了一片阴影。
“傻子,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