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的碎片落在了红海之上,耳边是支离破碎的哭喊声,眼前是去而复返的灰衣人。
“嗯,让我想一想怎样才好玩呢?”
灰衣人扶额作沉思状,宽大的兜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面容,打量了一圈周围用各种各样姿势挣扎的人影,发出了一连串的清脆的笑声。
他伸手点了点,“嗯,一、二、三……七、八、九!刚好十个孩子!”
“我这人最是心善咯,根本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灰衣人阴恻恻道:“嘿,瞧我在这里画个圈,它叫什么呢?嗯,就叫九死一生好了!”
“怎么样,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可以通过这里,回到上面去哦?心动不心动!”
心动不心动,盛霂不知道,就搁这堪称她部分噩梦之源的地方,头痛倒不致死,心里也知道都是假的,也不妨碍她觉得自己快被烧成了灰,并用最优美的语言辱骂了幕后黑手一万遍。
山岩消融的速度很快,带着腥臭味的血水渐渐漫到了众人的脚下,耳边响起了或沉闷或尖利的拉扯。
危矣!睡个觉都能睡得小命不保,还能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无了。
察觉到细微的脚步声与落在身上的一大片阴影,盛霂神志不清地念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得便是我现在这般境地吧……”
临死的吐槽,大抵是没人能听到了。
白猫飘到了“井”的身侧,沉默了片刻,缓声道:“你过去面对的,也是这般境地吗?”
“你不是在我的记忆里见过?”岩蹲下了身,沙哑的声音在阿若耳边说着。
他看着地上与自己面容一般无二的孩子,伸手拂过他紧闭的双眼,神色晦暗不明。
“正如你想的那样,我把他们全杀了,通过传送阵逃到了上边,遇见了师尊与白教习。”
号称无所不知的塔主,也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
梦境再真实,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故事。
“师尊算到了些我身上纠缠的人命,却算不明白我的天极灵瞳因何而来。”
现在他懂了,概因身非此间人。
岩自嘲道:“我那会儿受了伤,力气不如井,他带着我淌过血水,又把我按倒在传送阵上动弹不得。”
不知是否灰衣人刻意设计,传送阵发动时间远超平时,或许又是痛苦拉长了自己对时间的感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的躯壳一点点、一点点地与血水融为一体。
小小少年扶着岩的肩膀,神色认真,声音过分温柔,说着一些他无论是往日还是那会都听不懂的话。
“我见到了一颗银色的星星划破天幕,落在了海里。”
“虽然我很舍不得兄长,但我必须得去找他了。”
“那么,再见了。”
他顿了顿,眼中有光芒流转。
“我的星星,赠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