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宴席渐入了高潮,歌舞反而变的无人关注,这些个州牧、太守,借着敬酒的机会,要么是提出建议,要么是趁机索取,而面对这些,魏烽烟几乎可算有求必应,虚心接受,表现之好,令人叹服。可就在众人围着他团团转之时,房门却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在观察了魏烽烟片刻之后,目光随即落在军师华年身上,后者此刻也在畅饮,忽感自己肩头被谁拍了一下,随即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华年心中顿时再度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接着只见他悄悄的站起身,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溜出了客厅。
“是博州那边的有消息了吗?还是说张鸣阙那边有了回应?”
“两边的消息都有了,只是……”
华年看着段惊弦的脸色不太好,心知麻烦肯定不小,只得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一样一样来吧。”
“是!”
段惊弦回答的同时,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华年,后者莫名的看了看他,有莫名的看了看信,然后才接了过来,迅速拆开观看,原来这是一份辞书,作者正是二十四杀神之一的张鸣阙,内容的大意是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而四方诸侯不求同于外敌,反而争权夺利,他鄙夷这种行为,不屑为伍,因此辞官退隐。
华年草草看了一遍之后,暗骂了一声“无知匹夫”。便将书信塞进了自己的袖中。然后再度抬头看向段惊弦索问博州那边的情况。而后者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朝后一挥手,庭院外进来了一名士兵,手拿木盒,抬至年华面前……
“这里面是……人头?”
华年并没有打开,但既然派往博州的人毫无消息,想来也该是遭了不测。
“是的。这是我奉主公之名,派去博州的副将冯朗……”
“博州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死的是谁,对于华年来说已然不重要的,他现在关心的是博州辖下五郡有多少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全部沦陷!逆首正是博州监军燕啼血公孙勉,他以擒拿叛贼之名,自领了博州牧,举兵问罪。”
“好快的动作呀,我只道公孙勉是悍将,却不知他还暗藏韬略,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轻取博州,与远道而来的西军遥相呼应,形成了夹击之势……”
华年在感慨的同时,逐渐冷静了下来,随即迅速的做出了决断,在段惊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又转身回到了客厅之中佯装无事,继续饮酒。
过了半刻,段惊弦也推门而入,只听他一声大喝,随即拜倒在魏烽烟面前……
“魏帅,大事不妙,西军采撷君策反博州监军燕啼血公孙勉,许与东帅之位,公孙勉随即起事攻占博州,杀死博州牧与治下五郡太守及其家人一千三百余口,并重金雇佣江湖杀手趁在座诸公前来赴宴之际,掳掠亲属以为人质。”
“哎呀,这个恶徒!”
“怎……怎么了得啊!”
在座众人一听到后半段消息,都不由得乱做一团,宴会的歌舞也连忙识趣的退了下去,而正在此时,华年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诸公勿要惊慌,华一直与玄机阁暗有来往,公孙勉的这个东西在早些时候已然被获悉,因此在诸公离开治所不久,华便以派人将在座的亲属全数接来泰州,不出几日诸公便能与家人相见了……”
“哎呀,华年先生不愧是鬼谋,果然想的周到!”
华年的话无疑是个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众人的赞许声中他转头朝着魏烽烟行了一礼,二人对视的笑容,其间的深意不予言表。
而另一边在座众人在没了顾忌之后,便开始着手针对起了公孙勉……
“哼。这个狗贼,真是狼子野心,居然敢背着我们暗通西军,他也不瞧瞧自己占的博州在什么位置。东域九州腹地,环顾四方皆在包围之中,真是找死!”
说话的是雍川州州牧蒋贵端,作为地方士族的代表,文职出生的他,觉得公孙勉之举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可一旁的径柳州州牧金非时却不这么认为。
“蒋大人此言差矣,博州虽然地处东域中央,被其他几州的包围之中,可他毕竟是战略要冲,如今我等身处泰州,算是在东域东部,喜洲、驼州、皆被博州所阻隔,二州官员若不取道博州,只能绕路从径柳州或雍川州回去,其间必然耽搁时间,那公孙勉若能在短时间内掌控博州军政,趁汝等尚未回到治所之际,起兵反攻处于边境的驼州,打通退路,即便兵败他也逃往南野。”
“是呀,金大人说的在理,魏东边境这几年仰仗魏帅与诸位将军的声威,早已将南野该地势力清除干净,若未能杀灭公孙勉,让其逃窜南野林泽休养,将是不小的祸患,我们必须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金非时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他的判断得到了华年的肯定,而后者也已然成竹在胸,只待魏烽烟吩咐了。
“军师,接下来吾以及诸位大人的布置就全权交于你了。”
“是。”
魏烽烟对华年的信任与托付,早已成了习惯,而后者也不在虚礼,转头面对众人便开始了调度。
“金大人,您所辖的径柳州是离泰州最近的州府,又居于博州南侧,华希望您能星夜赶回,率领一支部队,占据博州边境险要,做出要攻击的势态,但不可轻易出战!”
“明白,华大人放心,我现在就走……只是我那孙子。”
“老将军放心,魏烽烟会把他接到府上,亲自照料的……”
不等华年答应,一旁的魏烽烟已然许诺,这是极大的鼓舞,金非时抱拳谢过,随即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蒋大人,雍川居于博州北侧,公孙勉若是打通你的治下便可绕过泰州与尚在崂阳州的西军汇合因此也是关键,务必回去之后,把守关隘,严查来往之人。”
“好的,华军师放心,我蒋家会与魏帅共存亡。”
丢下慷慨之语,蒋贵端也离开了。随即华年的目光转向了驼州牧刘福的身上……
“刘大人,华请您……”
“华军师,我……我们就没回去的必要了吧,那公孙勉的实力本官是晓得的,保不齐就朝着驼州来了,等我们回去黄花菜都……”
“刘大人,华自有妙计让公孙勉无力它顾,但作为一州之主,您好像不该说这样的话。”
作为边境州牧,刘福比所有都明白二十四杀神的实力;而为了不让其影响军心,华年没有给他太多的说话机会。
“好……好吧,但……”
“刘大人您只要回到治所就好,其余的事不需要您操心,您的家人华与魏帅也会尽力照顾。”
这是提醒更是威胁,刘福即便再昏聩,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此草草行了礼,退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诸位,虽说你们的治下未与博州接壤,但华也希望您们能尽快赶回去布置。”
“明白!”
其余几州的官员顺从的令了命,随即也缓缓退出了宴席,偌大的厅堂一下子只剩下的魏烽烟、段惊弦、华年三人,虽说这番宴会波澜不断,但总体上来说东域九地,只失一州,已然是不错的结果……
“主公态势不差,能掌控!”
华年说话间,将藏在袖中的信放到了魏烽烟的桌上,后者没有急着看,毕竟若是紧要事,对方也不会瞒到现在,随即只见他举起酒杯,波澜不惊的对面前的二人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来,我们一起再饮一杯吧。”
这撤席的最后一饮是魏烽烟征途的开始,更是东域硝烟的信号,至此这大魏山林之地也将宣告不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