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嘿嘿~”
当那胖子带着我走到城外,再度发出了那尖锐的笑声,我不由得的打了个寒颤,腿一软跪了下来……
“你,你会给我升仙药吗?”
那胖子先是一愣,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小少爷跟言走吧。”
“……去那?”
“去通城。”
“我不去……”
“为什么?”
“父亲便是在那,作下的罪孽!我,我不能回去,那里的人一定……”
还没等我说完,那胖子便不由分说的将我扛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轻声的说道:
“那不是罪孽……那是功德……令尊种下功德的地方。”
“什……”
“当年朗川州境内的梁河秋潮大涨,本地的士族们怕自家的田地被淹,就扒了通城附近的堤坝,导致全城百姓的田亩全数被毁,令尊曾多次上书说明灾情,但朝廷仅仅只是口头安抚,并无赈灾实质,更未减免税负,州府的奸商、士绅见状便来低价买田,令尊深知民失田,必要动乱,便下令当地百姓不准买卖田地,同时大量征集当地受灾的百姓前去修城,明为徭役实则却是高额雇佣,百姓们有了钱赚又不失田,自然踊跃,而通城的修建更是又快又好,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出问题,可谁料就在竣工不到半年的一天夜里,竟然来了一群强悍的恶徒,他们个个训练有素,本事了得不说,竟然还携带着攻城器械,打的通城的守军措手不及,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西边城墙撞开了一个大口子,后来要不是萧暮将军调防归来赶了个正着,通城百姓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萧暮?”
“嗯,小少爷应该认识吧?”
在我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对父亲甚为尊重……
“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小少爷便该知道了,令尊向朝廷奏明了此事,陛下大怒派兵部查实,却并非发现匪徒的踪迹,更未有查到什么攻城器械;通城墙修缮不到半年就塌成如此模样,令尊自然百口莫辩。”
“原来是这样。”
听那胖子说完,此刻才知父亲当日之委屈,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眼泪不经意间又流了下来……
“咦嘿嘿~好啦,小少爷也别太难过,随言回通城吧,百姓们自从有了那笔钱,现在日子过得都不错,心里更是记得萧大人的好,你若是去了,大家伙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真,真的吗?”
“那是当然,即便是猪狗也是会记得恩情的……”
就这样,在那胖子的诚心相邀下,我跟着他回到通城,至此之后我称他为言叔,他改口叫我小奎,药店同济堂成了我的新家,虽没了父母却多了兄弟姐妹……
“咦嘿嘿~清音散两副!现煎一副,打包一副,王老板里面请。”
言叔一直以郎中,药商自居,可在我看来他却更像一个神棍,自从他发现山中有一种杂草根茎,样貌、气味几乎与人参无异,可却无药性,亦无毒性,数量极多之后,便开始大量采集,以此贩卖给士族老爷赚取银钱,然后又用赚来的银钱购入草药,布施穷人……
“嘿!王保男这个老东西又来了!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他!”
在药柜前咬牙切齿将一把巴豆掺入药袋中的孩子,是朗箔克,他小我两岁,父母被抢匪杀害,因而嫉恶如仇,言叔的义诊布施,虽是善举却偶尔也会引来一些贪图便宜的不良之徒,就比如说刚刚的这位王老板,自己开了一家棺材铺也算衣食无忧,却没事就来骗点药吃,朗箔克自是看不惯,所以没少作弄他。
“得啦,小克,这量太多容易被发现呐!”
我看着对方大把大把往里掺,连忙上前小声的提醒着,可后者却一点也不客气,说着又往里面塞了一把。
“怕什么?他不是爱占便宜吗?给他加料,他得感谢我,即便拉死了也不要紧,自己棺材现成,往里一躺,自产自销,这不正合他的意。”
“哎哟哟~行啦!”
我生怕朗箔克越说越狠,把半柜巴豆都倒进去,连忙一把将药袋抢了过去,递去了后堂……
“咦,怎么这么多巴豆,奎哥你们在搞什么呀?”
煎药的小姑娘叫朱萸,本也是大族血脉,但可惜她的母亲乃是娼妓,身份低贱,朱家不纳,自己也无力养活孩子,便只能将她遗弃。而这朱萸长相出众,在药店中甚为受宠,因而便只做煎药的活计……
“还多呢?要不是我拦着,小克怕还要往里面掺呢。”
“这是谁的药呀?”
“还能是谁,升天掌柜王老板咯。”
“噗嗤~”
我取的这个称呼极其恰当,惹得朱萸笑个不停,一边骂着过分,一边毫不客气的将药抖入药壶之中煎煮。而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惨叫,抬着药筛的叶孟勇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呜呼哀哉~天要亡我也~”
叶孟勇这孙子算来是我们所有人中命最好的,他的父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夫,由于经常被请去看病,因而便寄养在了这里,平日里喜欢读点圣贤文章,没事就知乎者也,说话语调怪怪的……
“嗨嗨嗨~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
“唉,说来惭愧,昨日午后,天慵地懒、我欲仿夫子梦蝶,然忻曰……”
“曰你妹!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一听着孙子说话,我便觉得自己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脏话挡都挡不住。幸好一旁的朱萸立马拦住了我,开口劝道:
“奎哥,注意身份,切勿动怒,有什么不如意的,尽量少说话!”
接着只见朱萸笑盈盈的抬起了一壶滚烫的药汤,摆出一副要泼出去的样子,吓的那叶孟勇赶忙说道:
“昨天蒙忻让我将晒好桔梗的药收回柜中,我似乎收错了,桔梗好像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