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盛夏的早晨,天才刚刚亮,热气便已经升起,我无精打采的推开房门,从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倒在头上,舒爽的凉意顿时让脑子清醒了不少,随即背起竹筐的我,朝着言叔的屋里喊了一嗓子……
“叔,我去采药啦~”
要是换做往日,本不用我们自己上山采药,可听说今年正值望山公大寿,朗川州药农和药商手上一些紧俏的草药已被高价收购,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自己动手去挖了。
“咳咳……咦嘿嘿~小奎,山路崎岖,你可得小心呀。”
这几日言叔染上了风寒,看病把脉的人换成了蒙忻,一时间人手更是紧凑,否则也不该是我一个人上山。
“知道啦,言叔,赶紧回去再多睡一会吧。”
“唉,睡不着了,昨日,牛三小家里的独苗丢了,他媳妇当晚便得了疯症,今儿趁着天色还早,我再去给她施一次针,送两副药。”
言叔一说这事我就来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这几日已经在通城掳了三个孩子,年纪都在两三岁之间,正是招人疼的时候……
“哼!都怪这些有钱的士族老爷,要不是他们又哪里来这档子生意!”
这时我已经明了事理,知晓善恶,对曾经所期许的士族生活早已不屑……
“咦嘿嘿~好了,别埋怨了,早去早回吧。”
“恩,好嘞。”
在跟言叔告别之后,我一个人哼着小调出了城,去了十里外的南山,这里离城镇相对较近,野兽早就人被猎光不说,就连野菜也不多,故而鲜有人烟,算的上药行的一方宝地了……
“黄芪、当归、肉桂、黄精、茯苓……恩,差不多啦!”
才进山不到一个时辰,我背着的竹筐,基本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趁着天色尚早,我便开始寻起了首乌,这玩意说来并不算什么急缺的药材,一旦发现也不用马上挖走,只需小心刨出根部用准备好的人形竹箍捆好,等过了两三年便能狠狠宰士族老爷们一笔……
“嘿,还真有!”
也许是我运气,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该是让无良者破财,没过多久我便在一处凹凸烂泥堆里瞧见了一颗瘦苗,这可是最适合的培养料……我兴奋的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扒开了泥土,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露出来的不仅仅只有首乌根茎,还有一颗人头……
“啊!!!”
吓坏了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这堆烂泥好似还不止一具尸体,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像弹簧一样纵了起来,只见在刚刚坐下的位置,一只脚也从泥里露了出来。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呐?”
好在我已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了,在短暂的惊吓后,我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极其敷衍的烂泥坑,随即便发现一丝血迹,从坑中逐渐向山里延伸而去,我连忙躬下身,沾了一点,用手搓了搓,显然这个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那时的我,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勇敢,竟然顺着血迹追了过去,最终在一处荒废的兽穴里发现了那个人。
“嘿嘿,哈哈哈哈,想不到大爷我躲到这里居然还能被人发现,看来这条命也该绝了!”
那人说话间,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杂乱的发丝下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再不止血,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别,您别紧张,我,我不是坏人,我是通城同济堂的伙计,粗通一点医术,可以为大爷医治伤势。”
“哈哈哈哈!你不是坏人,可我是!我他妈是天下间最坏的坏人!”
看着那人笑容近似癫狂,我没有理会,想来只当是伤的太重,脑子有些不太清醒,这便学着言叔,解下药筐,找了些止血的草药给他敷上,而看着那人脸上稍稍有了血色我这才收起了家伙……
“今日,我没带白纱,等明日来我重新给上药包扎,我身上还有点干粮,你暂且吃些,在这好好休息吧。”
那人至始至终都在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我,直到我说完话,这便要走,才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