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米,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既视感。
但终究要面对那幅画面,林加德也知道逃不了。
伸出双手在眼前那道脆弱如纸一般的木门上轻轻一用力,吱嘎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昏暗的环境模糊了他的视线,房内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便再无他物。
倒是地上跪着一个男人,他颤抖的身躯似乎在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
林加德抬腿跨过门槛,那男人颤抖的愈发剧烈,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似是道歉,又好像求饶。
可林加德却听不见一个字,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床上那道在如此阴暗环境中,依然散发着白皙柔光的身影。
她面朝内墙,金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
原本光滑洁净的身体变得斑驳无比,青一块紫一块,一道道血痕遍布全身。
哪怕不着寸缕,却好似穿了带有补丁的衣服一般。
她的双手被拉成一字,死死绑在床板上,就像一扇肉铺在砧板上一样。
林加德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走进来的,只觉得每一步都如千斤般沉重。
直直的朝着安娜前行,那跪坐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男人赶紧挪开身子,以免挡着大人的路。
来到床铺前,林加德伸出颤抖的手,试图触摸女人早已失去润泽的皮肤。
可他的手在距离皮肤仅有几公分的上空停住了。
手指哆哆嗦嗦,仿佛空气中有一层阻碍,拦住他的动作。
她依然偏着头,被污渍覆盖的金发,挡住了她的脸。
林加德痛苦的挤出一丝声线:“安~安娜?”
突然,安娜身子一抖,偏着的脑袋像是机器人一样,咯吱咯吱,无比缓慢的摆正。
林加德的心瞬间跳空几拍,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干瘪无肉,两道深深的泪痕在脸颊划出沟壑,仿佛两条刀疤刻在原本精致无比的脸蛋上。
原本湛蓝的眸子,像是失去能量的夜明珠,灰暗而僵硬。
嘴角溃烂,血污在脸上结痂。
看到这里,林加德感觉自己的气管好像被堵住了,呼吸变得不顺,肺腔有团烈火在燃烧。
距离上次分开,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不敢去想安娜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至于下面那肮脏泛着腐臭味的画面,他都不忍直视。
几秒钟后,安娜费力的撑起嘴角,跟几百年没说过话似的,嗓子都干涸了:“你~来啦?”
林加德仰起头,他不想让安娜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眼眶里那股湿润还是忍不住发热。
“求~求你~杀了~杀了我~”
安娜的请求让林加德彻底破防,他终归是个人,血液虽冷,可依然在流淌。
她有如此遭遇,自己绝对负有很大责任。
跟安娜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不停在脑中回房。
多么美好而单纯的女人,却遭遇了如此不公的命运,可悲,更可笑!
海神号称保佑万物,可就连你最虔诚的子民都没能保护的了,要你何用?
林加德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安娜还有没有力气说第二遍。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