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娃走后,我流着眼泪,拿起锄头,一个人默默地干着手里的活。
回头想想,这一年的时间,经历的苦难和伤痛,哪一件事不是因牛二娃起的?如若当初他没有来我家,结果也许会比现在好很多?我可能上了函授?也有可能,进学校代课了?更有可能在遥远的都市打工赚钱了?假如当初不是他们娘仨设计害我,我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么?假如······
纵有千万种假如,都已经不现实了,如今只得任劳任怨地走下去,别无它法。
扔了锄头,牛二娃愤恨地边走边嘟囔着,不自觉地又来到了老碾房。
这个地方是过去生产队里的碾房,分地到户以后,队里有了打米机房,就将这碾房给卖了,买家拆除以后,这里就留下了不知道啥时候种的两棵老桉树、一堵断墙和碾房门口的一排石墩子。
由于有石墩子可以坐,还有桉树可以供乘凉,这地方便成了生产队里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聊天聚集点。
在农村,这样的聚集点很是普遍,几乎每一个自然村或者是生产队里都有这么一个点。
这里是新闻中心、八卦中心,也是是非起源的地方,有时无聊的闲人们还会时不时地来一段黄色笑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平时在外面就是话痨的牛二娃,刚来几天就找到这个地方了,只要一有空就往这地方跑。
这才二月开头,农活不算多,所以这地方聚集了好些人,各自跟合得来的人聊着天。
眼看着嘟嘟囔囔走来的牛二娃,队里的一个光棍就冲他调侃道:“牛二娃,今天又带‘新闻’来了啊?大老远就听到你一个人说得那么起劲儿!”
这光棍姓罗,因为爱跟人胡吹瞎聊,大家送他一个外号叫——罗老垮。他是罗明翠的小哥,年纪跟牛二娃差不多,近三十了,婚事还没有着落,平时好吃懒做,还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
自打我跟了牛二娃以后,罗明翠也很快就在邻村嫁人了,上面他大哥跟二哥,早已成家立业,各自分家出去了。这罗明翠一走,母亲也随他二哥家去了,父亲因为爱喝酒,便跟了这罗老垮,爷儿俩,每天只管自己吃饱喝足,啥事也不焦不愁的,只要一有空就往碾房这跟人扎堆了。
这有人跟牛二娃一搭话,他更是来劲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并往外说:“他妈的!天天把老子当牛一样的使,还嫌老子这不对那不对的,有本事,就去重新找啊······”
“哈哈······你不做,哪个敢鼓捣你做啊?”
“不做?就是天天给我脸色看!他妈的,我真是受够了!”牛二娃狠声说道。
罗老垮一听这话,坏笑着说道:“你要是受够了,不想要的话,送给我好了,让我也享受几天有婆娘的日子,哈哈······”
牛儿娃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正待发作,有人马上出声了:“哎!罗老垮!你说的啥子话呐?论辈分,雪芳得喊你一声叔啦,说这样难听的话,你不怕遭雷打啊?人都说‘为老不尊,牛马畜牲!’你这是要当畜牲了啊?”
说这话的是我家大婶,对我跟牛二娃的事情,她也是很清楚的,只是牛二娃刚来,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我们家族中的人接触,所以不太认识大婶。
基于大婶口中的我该叫罗老垮一声叔,是因为罗老垮的一个堂哥是我亲爷爷的干儿子,平时他们罗家的人跟我们娘家这边的人都是以兄弟相称的,我自然的就矮了一辈,得称他为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