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匠们吃完早饭一走,父亲也着急走了,父亲得赶在家公上街之前去请他来家里,若是去晚了,他跟他的那些牌友们一玩上牌,就别想请动他了。
当父亲匆匆忙忙赶到三舅家的时候,正堵住了刚要出门的家公,说明来意,家公一看这是去会不成牌友咯,也就爽快地答应了,父亲也顺便邀请了三舅他们一家人,可他们说情意心领了,家里忙就不来了;
二舅家跟三舅家住在同一座大房子里,两家人共用一个大院子,只是分了房子,兄弟妯娌间从未红过脸拌过嘴,平时也不分彼此,两家相处甚好,那时候,兄弟两家的关系是他们生产队里的最好的样板,一说起兄弟俩家的关系,人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赞。
家婆也还没出门,父亲就来了。家婆不太愿意来父亲家,她着急她菜园里的菜还没有浇粪水,父亲一阵好说歹说,二舅娘也帮着父亲说了好话,家婆才勉强同意来父亲家。
在父亲家堂屋里,牛二娃看着箩篼里那白花花、亮锃锃的猪肉,不由得感叹道:“啧啧,从小长这么大,就从没见过这么多猪肉,太巴适了!”
父亲家这两头大肥猪,单是肉就装了四箩篼,猪头跟猪脚是满满一箩篼,内脏跟猪下水也有大半箩篼,白的发着亮光的猪板油也装了一箩篼。
看着牛二娃围着那些猪肉转来转去,我甚是好笑,打趣他:“你把嘴巴蒙起来,不然一会儿,那些肉里面都是你的口水了。”
牛二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就是想看看嘛!以前我家杀年猪,从来没有过这么多肉,现在看到,真的好喜欢。”
我霎那间有些心酸,跟他说:“你呀,以后勤快点,多挣点钱,我们家也会有这么多猪肉给你吃的。”
“嗯!你说得对,以后我家也会有的!”牛二娃使劲点着头说道。
厨房里,母亲忙得不可开交。
难得一次的机会,能把家公家婆请来吃一顿饭,母亲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一桌子好菜,款待二位老人。
考虑到老人牙口不太好,母亲打算做个回锅肉、炒个小煎肉、炒盘猪肝、炖个萝卜排骨汤、凉拌一个猪心、清烧圆子,另外再煮一个家公最爱吃的血旺。
为避免排骨汤太过油腻,整个大灶都启动了。两口大锅,一口煮回锅肉和猪心,另一口炖排骨汤,大锅中间的锑锅就用来煮米饭。
牛二娃不会做其他的事,就让他负责烧三个灶的火,因为天气比较冷,他也很是乐意干这活。
我给母亲打杂,洗菜,准备作料,帮着剁肉泥挤圆子,切肉之类的活。
母亲找了一个火盆给牛二娃,让他搞一盆炭火准备着给家公家婆暖手。
一路上,父亲本想搀扶一下家公的,结果被严词拒绝了。
家公好面子,想当年他可是堂堂军人,哪能让父亲搀扶而丢了他的颜面呢?
可毕竟腿脚不是很灵便,难免走路会慢一些。
急性子的家婆,个头虽然不高,可是走路总带风,小跑一般的快,一路上催个不停,若不是父亲在旁边,俩老人差点吵起来。
家公和家婆生活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和和睦睦的过过一天日子。
原本像他们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应该在儿女都成家以后,二位老人在一起生活,相互搀扶走完最后的路程。可他们并没有,选择了分开各自生活。
因为绝然不同的脾气和性格,俩人吵闹了一辈子,只要一见面,俩人就掐,谁也不服谁,甚至会时常动手。可为了母亲他们兄妹六个,谁也没提过离婚二字。
这样一来,为避免再发生矛盾,家公跟了三舅家,家婆跟了二舅家,日子总算是太平了。
冬至过后,虽然每天都阳光明媚,可吹来的冷风还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寒颤。
厨房里热气腾腾,一阵阵肉香气味四下飘散开来。
一番忙碌之后,准备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做回锅肉的白肉已经煮熟切好,装在盆子里,蒜苗切成段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