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和帝表情复杂,竟不闻乐师丝竹已奏起,亦不见吴晴剑绸已翩然,只久久看着身侧爱子,若有所思。
殊不知,杜鹃啼血,血未尽,却将尽。
十二殿下的十七岁庆生宴上,众人皆羡吴晴一舞倾城,不逊当年傅良娣的梨花伴雨。
独许静瞳只见秦雨晴手中长剑凛冽。
舞至佳境,众人皆醉,惊叹赞誉声中,许静瞳悠然起身,取出袖中横笛对磬和帝一笑,随即不紧不慢地走向殿中。
梨花舞衣如漫天飘雪,白绸双旋若流星飞逝,恍惚间,与许静瞳的欺雪发带混为一色。
剑光晃眼间,忽现惊心血色。笛声未起,左手执笛的憔悴少年,心口已被其中一把长剑洞穿。
许静瞳凄然一笑,右手紧握剑身,拼尽全力生猛一扯,登时血花飞溅,三尺寒锋自他心口一穿而过,只差一个剑柄,和许静瞳握住的那截剑身。
“啊——护驾!护驾啊——”
“瞳儿!”
“不,不!……不!”
看着已倒在磬和帝怀中的许静瞳,吴晴瘫软在大殿中央,大睁着双眼,拼命地摇头,连声嘶吼着“不”字。
“我……欠你的,还……还清了……”
还清了……
许静瞳死死望着吴晴,万分吃力地说出这几个字来。唇角的血滴到心口,与心口的血一同漫过衣襟,淌过磬和帝颤抖的双手,长眠在红毯之中。
“瞳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看到许静瞳仍然紧紧攥着的横笛“玉蝉泪”,磬和帝泪如雨下,难以置信地哽咽着。
原来他取出玉蝉泪,根本不是为了给吴晴和舞,而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众人都以为,他下去是去吹曲子的。
“父皇……”
许静瞳用尽最后一口气力,抓紧磬和帝的衣襟,满目乞求地说道:“君无戏言,父皇……”
“不,不,不,静瞳,静瞳……”
吴晴一边摇着头,一边匍匐着爬到许静瞳身侧,“静瞳,我错了,我错了,我说的全都是气话,真的,全都是气话……我求你,我求你相信我,静瞳……”
我爱你至此,怎么可能,怎么舍得真的伤你,怎么可能伤你父皇……
裕亲王见状,忙大呼道:“来人!快将这贱婢抓起来,莫让她再伤了陛下!”
“不必!”磬和帝沉声阻止,随即回握住许静瞳血淋淋的右手,颤声说着连自己都没法再信的言语:“父皇答应你,父皇什么都答应你,瞳儿,你撑住好么?”
这一次,包括磬和帝在内,谁也没有再呼喊太医,而在座的太医,也没有一人主动上前。
所有人都明白,许静瞳再不可能有救了。
“父皇,儿臣……本就是……将死之人,这一剑……实为……解脱……终究是……儿臣……不孝,父皇……千万……保……保重……万不可……为……儿……儿臣……伤……伤……心……”
“……”
“瞳儿……瞳儿!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