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紧握，秦云泽知道，这并非小圣女的声音。俞子宁的确看不惯旁人消极放弃，但绝对不会这般说话。

但他耳畔的那个声音继续说着：“这么多年来，有谁真心待过你？所有人接近你，都只是想要利用你罢了。便是你放在心里的小圣女，也不过只是想要利用你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宁不是这种人！”秦云泽忍不住回应了那个声音。

“呵。”对于他的回应，对方很是开心，“她将你带到月满阁，督促你修炼提升，难道不是为了与你解除契约，摆脱你？她若是真的在乎你，会让你一个人在大牢之中自生自灭？”

秦云泽清楚，与自己说这些鬼话的，还是他的心魔。

可即使知道对方说的都不是事实，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暴躁的同时又唾弃自己。

终于，眼前的景象一变，他再次回到了此前赤红色的残垣断壁之中，他明白，他又一次被心魔拉进了识海。

这一次，他不能再迷失在幻境之中。

因为他在进入识海的片刻，感受到了俞子宁的呼唤，他要彻底解决掉困扰他的心魔，赶紧去将被困在自己识海的小圣女救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心魔将他拉入识海，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这里毕竟是他的识海，只要他自己相信，他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不会受到身体伤痛的困扰。

既然那心魔想要趁这个机会占据他的身体，那他也就遂了它的愿，与它来个了断。

思及此，秦云泽放慢呼吸，闭上眼，放空自己。

心魔本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怨念，自然对他相当了解，不会以为这人就这么放弃抵抗了。

但即使他想要放手一搏又怎样？还不是个胆小懦弱的家伙，否则它为何会在这人结丹之前就出现？

这里是被自己按照秦云泽最不愿面对的记忆创造出来的幻境。

在这样的幻境中，它才是主宰。

那个软弱到忘记自己身份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幻境中，战胜自己。

但他如今这般急切地求死，心魔自然也会如他所愿。

于是，那心魔幻化成了秦云泽的模样，手中聚起黑气，快速朝着他冲去。它仿佛已经看到，那软弱之人，被自己撕碎的凄惨模样。

想着，心魔勾起嘴角，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尽管闭上了眼，秦云泽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苏长老说过，世间一切都有伪装，眼中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实。但是心不会欺骗自己，用心看到的，才是真实。

其实这么多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所以才会生出心魔来。可即使是心魔，也是自己的心。

它创造出来的幻境，可以骗得过自己的眼睛，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心。所以，即使他这看似放弃抵抗的举动，他却是知道，这是战胜心魔的唯一办法。

只有战胜了心魔，他才可能去唤醒被困住的俞子宁。

感受到黑暗气息的靠近，秦云泽并不慌张，他心中默念苏实给他的《清泉圣诀》，只觉一股清澈之力从神庭涌出，开始在全身游走，最后聚在了指尖。

此时的他，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心魔的疑惑和畏惧，想来它也感受到了这心法的强大。

可心魔并未就此躲闪，反而在稍稍愣神之后，更加凶猛地扑向他。

因为它明白，若是不趁着秦云泽对这心法还不算熟练，一举将他解决，以后怕是更不可能占据上风。

但它到底还是小瞧了《清泉圣诀》的厉害，秦云泽不过只是抬起手，指尖溢出的灵力与心魔的黑气一接触，就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以两股力量接触之处为圆心，一波一波灵力震荡传开，将赤红色的废墟都震得粉碎，直至恢复了黑色的静谧。

随着幻境的消失，心魔挣扎尖叫，想要收回手，却无法挣脱，只得随着幻境，彻底消散。在最后一丝黑气消失之前，它想要说自己还会回来，却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它仿佛回到了当年，惨烈大战之后，它近乎麻木地在残肢断臂中徘徊，口中喃喃念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它好像忘了自己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它在寻找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它终于累了，摔倒在被鲜血浸湿的土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