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发现你近来翻墙翻得是越来越熟练了。”二人出了周府,又跑出去很远之后,方吟才舒了口气,调侃道。
“哈哈,我也是才发现,翻墙也是可以熟能生巧的。”沈屹笑答。
他敛了笑,正色道:“话说,这周府也太铺张了,院子又多,还布局复杂。幸亏你那天给我写了琳琅阁的位置,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
“锦州虽还算富庶之地,但其实知府的月银也不多,除去府上每月的基本开支,剩不下多少。”方吟叹道,“像周府这般吃穿用度根本不可能,这也说明了周大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两袖清风的。”
“先生,”她小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今晚就别回岳畔了,”沈屹道,“等他们发现你不见了,定会先去那里找人。我们先去闻雁斋避一避,顺便瞧瞧陆兄有没有安全脱身罢。今日多亏了他的那场火,才能上演这出声东击西。”
二人挑人少的小路走,很快便安全地到了闻雁琴斋。
陆之云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快进来。”他警惕地看了外面,确定无人跟来,赶紧吩咐小伙计关了门。
到了后院,进了厢房内,陆之云才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陆兄。”沈屹躬身,向他郑重一礼。
“何必与我客气,”陆之云摆摆手,“方姑娘身陷囹圄,我自是无法袖手旁观。话说,周大人究竟为何要圈禁你呢?”
方吟犹疑良久,才轻轻道:“此事,陆掌柜还是不知道更安全。”
沈屹也点头,“陆兄就别多问了,免得连累到你。而且我们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离开才行。”
见他们这般,陆之云也不再问,只是道:“料想他们也不会很快找到这里,至少过了今夜你们再走罢。”
外面又下起雨来,敲打在瓦片和屋檐上,让人的心一刻也静不下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也不便赶路,沈屹与方吟决定暂住一夜。
“什么?人跑了?”周大人拍桌而起,莺茶和绀蝶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走到二人面前,弯腰捏起绀蝶的下巴,阴□□:“说说,怎么把人放跑的?”
绀蝶吓得脸都白了,忙道:“奴婢不知啊,奴婢是晚上看着的,白日里明明是莺茶姐姐…”
莺茶狠狠剜了她一眼,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你来说说?”周大人又冷冷问。
“奴婢…奴婢听说院子里走了水,就…就出去了一小会儿。谁知回来人就…不见了。”她磕磕巴巴道,“我叫一个小丫鬟看着人,她也不见了…”
“你叫谁看的人?”
“我没问她的名字,但看着眼熟,应是府里的人…”她嗫嚅道。
突然,莺茶好似灵光乍现,急急开口,“定是吴妈妈将人救出去的,我瞧见好多次她们两个窃窃私语来着。肯定是吴妈妈将人劫走…”
啪——
她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茶就炸开在膝前,瓷片粉碎四溅。
地上的两人却分毫不敢挪动,只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一派胡言乱语!”周大人冷冷一笑,“那个吴妈妈被人发现倒在游廊,是被花瓶砸晕的。而且,是我叫她去套话,不悄悄说,难道都要喊出来么?”
莺茶震惊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剧烈喘息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了,拖下去吧。”他耐心耗尽了,便对着门外吩咐道。
侍卫进来,将二人拉起来带了出去。
哭嚎声渐行渐远,而后戛然而止。
周大人这才又另斟了一盏茶,闭目啜饮。茶香萦绕,他的眉头却渐渐又锁了起来。
“大人,”一个面容娇艳的红衣女子轻步而至,“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她正是之前在游廊上与吴妈妈说话的那位。
“自然是将人找回来啊。”周大人睁开眼道。
红衣女子走到他身边,抬手抚上他的额角。她皓腕如雪,腕上一抹带血色的白玉镯异常夺目。白嫩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帮周大人揉着太阳穴,俯身软语道:“依我看呐,人跑了也是件好事呢。大人也就先别大肆搜捕了吧。”
“此话怎讲?”周大人舒服地又闭了目。
“她出了府,待觉得安全之后,自然会去拿真正的账册。我们只需派人暗中盯紧了,找机会或偷或抢回来就好。方吟不过是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就算是被灭了口,若做得干净些,想来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她浅笑着,低声凑近他耳语。
周大人听了渐渐勾起唇角,眉头也舒展开了。他伸臂一捞将她抱在自己膝上坐了,顺手在纤腰上捏了一把,调笑道:“胭脂果然聪明过人,就依你罢。”
胭脂就势搂住他的脖子,娇笑着偎进他怀里。
风雨整夜未歇,闻雁琴斋的几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早上起来后,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叫嚷的商贩,竟皆安宁如往常。
“着实有些奇怪了,”陆之云在早饭桌前坐下,支着下巴道,“昨天那么大的动静过后,知府大人那边怎么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沈屹盛了碗汤给他,答道:“许是因为府里走水,他们顾不上这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