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与李凌移步到花厅,早饭很快便端了上来。
只是两碗鸡汤面,清澈鲜美的热汤配上细细的面条,吃下去倒是十分开胃醒神。
这碗汤面刚刚吃完,薛府的小厮青言就过来,对薛大人附耳说了几句话。
他听完,便搁下筷子道:“如此,请他进来吧。”
李凌望向门口,见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虽然身姿挺拔,远看很是精神,但走近了却发现他面带疲色,眼下有些泛青。
“下官周谨毅见过薛大人。”他躬身行礼。
抬头见到李凌,呆愣了片刻,赶紧又朝他补了一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青言退下去之后,周谨毅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薛大人便对他道:“你说有关于太子的事情要说,对三殿下说可比对我说管用多了。”
周谨毅瞧了一眼李凌,垂眸快速道:“太子殿下与丁总管勾结,欲刺杀皇上。”
薛大人与李凌对视,然后问道:“这不可胡乱攀咬,你可有证据?”
“我,便是证据。”周谨毅抬眼,定定地瞧着他们。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有些意外。不知周谨毅此来到底是真心投诚,还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你说说看。”李凌示意他们坐下,斟了三杯茶。
“我此刻已是命悬一线,只望求一个庇护。”周谨毅并没有去接茶盏,“一来当初,大殿下让我去将七殿下关进府里的冰窖,我没有去;二来大殿下允诺我可娶方琴师为妻,却又反悔将她从我这里带走。他不仁不义,又怕我心生怨恨,就叫我后日丑时去刺杀皇上。”
“我怎会不知此去必是死路一条,”他握了拳恨恨道,“不论事成与否,必然无法全身而退。他既然不给我留活路,我自然也不想再给他卖命了。”
李凌看着他,从面上确实看不到一丝破绽。“那章大人呢?他与你有提携之恩,也可以不顾了么?”
周谨毅嗤笑,“我爹便是他收买人作假证,又派杀手去害死在狱中的。他对我只有利用之心,提携算得了什么?”
薛大人喝了口茶,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好好活着。”他低头道,“离开裕都,去别处隐姓埋名也行。”
他所说的时间与沈屹说的,差了整整两个时辰。所以,李凌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周谨毅见两人没有为之所动,便问道:“可有纸笔?”
薛大人很快叫人拿来笔墨给他。
铺好纸,周谨毅边画边继续道:“大殿下给我派了二十精锐,明日傍晚启程去别宫。宫里早做好了准备,届时不会有人拦我们。他们说这二十精锐对付别宫的守卫绰绰有余,而我只负责入了寝殿,将睡梦中的皇上杀掉便可。”
寥寥数笔,一张简单的别宫地图就呈现在眼前。
李凌接过一瞧,皇帝寝殿的位置确实标注得与实际完全一致。
“如此,”他打开火折子,将图纸烧成灰烬,“那你便留在薛府躲好罢。若是真如你所说的,三日之后,我必送你平安出裕都。”
周谨毅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薛府的那一刻,就有人回东宫禀告了。
东宫,正殿之内。
太子李况听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喜上眉梢,“好,好,好!章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连那周家小吏的背叛都算了进来。”
“殿下过誉了。微臣不过是尽本分、替殿下筹谋而已。”章豫知作谦虚状道。
侍立在旁的丁德均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嗤了声。
李况听到了,便问:“丁总管可有什么异议啊?”
“章大人大才,一面设计给皇上下毒,一面又骗三皇子殿下前去救驾。如此妙计,老奴哪敢有异议哪。”他阴阳怪气答道。
章豫知晓得他近来越发看自己不顺眼,见不得他取信于李况。但此人手中权利不小,也有些记仇,着实犯不上与他为敌。今日事毕,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碍他的眼了。
他立刻知趣地告退离开了。
人刚一走,丁德均就嗤笑道,“上回设计七殿下,就是他那里出了漏子,还是老奴安排人下的手,才成了事。这还没过几日,又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丁总管,”李况微微不悦,“章大人此次确实出了个好主意,你也对他稍微敬着点。”
“太子殿下莫不是真以为,这样就能天衣无缝了?”丁德均笑得冰冷,“老奴伺候皇上多年,比你们了解他,咱们皇上可不是昏庸无能的君主。”
他挑眉,捋了捋怀里的拂尘,“那辛公啊,亦非等闲之辈。”
“依丁总管之见,这计划有何漏洞啊?”李况欠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