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辉居高临下看她,提到过去二字,眸中闪过狠厉,“休要得寸进尺逼我出手!告诉我,挽儿在哪?”
“哈哈哈…”琅晟不怒反笑,笑得张狂肆意,不知是笑他的天真,心慈手软,还是笑自己的多情反被伤,笑完以后更多的是落寞,她直视他的逼视,大声道,“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伤你至亲,夺你所爱,可是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们羞辱我,我怎么会杀…”话没说完,脸上一热,嘴角溢出鲜血,她缓缓回头,看到他愤怒失望的脸,“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残害他人,夺人性命!你何其残忍!”
“我残忍?你说我残忍?你知道在那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他们困我,虐我,辱骂,欺凌我,让我吃残羹冷炙,饮毛血腐肉,洗臭泥烂水,睡乱葬坟堆,开心时牵我出来和猛兽相残,不开心时就丢进异兽窝里求生,看到我痛苦绝望他们就开心……你说我残忍,和他们相比,我直截了当杀妖都算仁慈!”
“你是苍蟒王的女儿……”流辉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琅晟所经历的非一般人忍受的了,可她从来就没对他说过这些。
回想当年年幼相识,她遍体鳞伤昏迷海边,恰巧他出海游玩看到,担心之余便带回了玄冥海,父王母后仁爱,视如己出,琅晟起先胆怯不敢抬头看他们,后来熟识后才敢正面对视。她没有说伤从何来,他也就没问。想说她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问其名讳,她说父亲唤她琅儿,他便叫她阿琅,这一叫就叫了许久,久到没有质疑她的身份,乃至后面她痛恨之下杀了闲言碎语的海族女子,谎称其私下百般侮辱,千般欺凌,出于自卫错手杀了对方。玄武王念及年幼无知,且被杀女子的确有攀龙附凤的虚荣心,便没有追求此事。后来玄武王后生回连难产而死,阿琅不见踪影,有海兵说她生父来过,将其强行带回,他心忧母后过世,便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更没有精力去追她的离开。
这件事本埋在记忆深处,不见天日。直到苍蟒卷土重来他才知道,原来当年年幼的阿琅就是现在心狠手辣,残害海族的琅晟。现在想来,当时天晟学院对她下杀手时说的那句话,“你当真不记得我,要杀了我吗?“此话不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吗?阿琅阿琅,琅晟琅晟。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骗其信任,偷得玄冥海宫的地图,才让苍蟒有机可乘,步步紧逼,直杀的他们重伤不已。
流辉叹息仰首,已经分不清琅晟说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假。她说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他信。她说她娇小虚弱,他也信。她说她要永远跟着他,做个小跟班,他还是信。
可是他信了那么久,到头来给的回应是什么?是无情的背叛。
“苍蟒王的女儿又如何?我是私生女,是弃女!我忍辱负重多年,才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位!”琅晟龇牙咧嘴,随后尾音一变,忏悔道,“是,当年弃你而去是我不对,可我是逼不得已啊!现在的我有了一切,可以站在你的面前,坦然接受你的感情……”
“不,你错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情字一说,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他低低劝慰道。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明明就对我有意,是我的错,没有珍惜你的情分,可我是有苦衷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应了我,愿意和我回兴浪宫,我就嫁给你……”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待你亲如妹妹,怎么会有非分之想?”流辉无奈叹息,“我的意中人只有一人,她叫挽儿……”
“我认识你比她早,你怎么爱的是她,不是我!流辉,你撒谎,你在骗我是不是?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她带着哭腔问他。
流辉神色悲凉,默然片刻,道:“对不住。”
忽然她的两行泪就落了下来,琅晟失心疯大笑三声,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跌跌撞撞起身,不管身后打的有多激烈,道:“要想救她,跟我来!”
流辉对身后的海兵打了个招呼,示意撤兵回去,整顿之后,静候指令。海兵兵长得令,快速收队回去,等待下一步指令。
碧瞳幽幽,坚定如石,随后飞身跟上琅晟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