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持传说中万金难求“加班券”,终于说动长庚上神点头,答应陪她一同前往兑洲。
或许是因为她态度太真诚,最后长庚还反过劝她:
“我甚少给人许诺,且量周详,当真要将仅有一次机会在这里?”
聂昭斩钉截铁道:“没问题。只要我人在这里,今后一定会卖给新人情,到时候再找要‘加班券’就是了。”
“……”
长庚没有嘲讽她不自量力,只是垂下浓黑眼睫,指尖轻拂春风花草,一贯无波无澜嗓音里带了些叹息。
“就为了一个素昧平生仙侍,值得吗?听洛湘说法,那女子颇有主见,未必需要旁人『操』。”
聂昭态度坚决:“当然值得。我说只是百分之一可能,一旦落到她头上,就是百分之百悲剧。上神遍览人间百态,这其中道理,总不会不明白吧?”
毕竟是有求于人,她也没忘记补句软话:
“‘宁做白工,毋有疏漏’,这是我工作原则,就体谅一下吧。”
“我体不体谅,于重要吗?罢了,我就陪走一趟,让安便是了。”
长庚听得摇头,但也拗不过她,只好放开由她去了。
聂昭立刻布置,托萨摩耶给阮轻罗带了道口信,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法器作为行装,便抖擞精神准备启程。
这次她是为私事下凡,只带哈士奇一条狗就足够了。
启程之前,她再次回顾凡间现状——
坎洲,上古群魔封印之地,完被浊气吞没海,修仙者不可涉足禁区。
艮洲,也就是谓“魔界”。因其距离坎洲最近,同样被浊气包围,也是息夜君姽婳、抱香君黎幽、罗浮君白骨桥三足鼎立妖魔大本营。
顺便一提,彩虹小马贸易公司在八荒各地都有分部,没有大本营一说。
离洲,资源丰富原生态宝地,社恐鸟和自闭蛇故乡。有妖魔在此筑巢定居,也有胆大修士前探险,环境类似宝可梦野外地图。
震洲,与古代封建社会最接近大一统王朝,经由太阴殿推动,目前正在接受社会主义改造。
乾洲、坤洲、巽洲,分别是修仙界“三大派”红尘渡、碧虚湖、霞谷在地。
要划分阵营话,红尘渡、碧虚湖属于友方,霞谷万年中立,修仙界流传顺口溜一首:
大一关,小一摊。
凡尘俗世,与我无关。
弟子下山,生自担。
江湖艰险,不如闭关。
最后剩下一块神秘土地,就是聂昭此行目地——兑洲。
说不巧,兑洲是承光上神掌管地盘,“三大家”都是他八百年前徒子徒孙后代。
除了个别离经叛道刺头之外,兑洲修士大多唯镇星殿马首是瞻,承光上神言听计从。
尤其是魏家,从上到下都是铁板一块,将承光上神命令奉为玉诏纶音,可谓『舔』狗中绝世『舔』狗,一条舌头就能擦干净整座镇星殿地砖。
与其指望他配合调查,还不如指望承光上神醍醐灌顶、幡然悔悟,将家业传给自己女儿。
幸好,聂昭之前结下过一段善缘,与同为“三大家”之一杨家旁系交情匪浅,在兑洲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她下凡后一件事,就是装扮成碧虚湖弟子,自称杨熠和杨眉同师姐“聂小倩”,轻车熟路地向杨家递了名帖。
彼时正值兄妹俩回家探亲,杨眉依旧是她熟悉爽快脾气,一看名帖便知其中端倪,也没让人传话,亲自一溜小跑赶口迎接。
“聂仙……师姐!什么风把吹了?身体好些了吗?”
“听说在仙……修行途中受伤,我一直担得很。看这么精神,我也就放了。”
“了,关于党……进修学校事,我正与钟师姐商量筹措,如今一切都好,聂师姐不必『操』。今后聂师姐若得了空,咱还得麻烦多多指点。”
杨眉热情地握住聂昭双,又唯恐让人看出异样,一叠声说了好些谜语人似体己话,这才略带好奇地转向长庚。
“聂师姐,这位是?”
“……”
长庚被迫与小辈一起玩儿角『色』扮演,本就生无可恋脸上添三分暮气,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兴味索然地将目光瞥向一边,专打量杨府口石狮子。
聂昭飞快睨他一眼,见他没有给自己编人设,果断开始闭眼睛胡扯:
“杨师妹,忘了吗?他叫常大根,是哥同吃同住上铺兄弟啊!大根是山里出,没怎么见过世面,这次特和我一起探望,不会嫌弃吧?”
杨眉:“?”
长庚:“?”
——这个人设,是不是设计得有点太乡土了?
杨眉知道聂昭在胡扯,聂昭也知道杨眉知道她在胡扯,两人照不宣地确认过眼神,同时换上一副喜气洋洋假笑,挽跨过槛向内室走去。
“……”
长庚目送两人背影远去,面无表情地转向暮雪尘,“她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阿昭向如此。”
暮雪尘同样面无表情地回答,“有什么问题吗,常大根前辈。”
长庚抬眼向天:“罢了,我不该问。一直跟在她身边,想被腌得很入味。”
暮雪尘皱眉:“阉?什么阉?她倒是说过,镇星殿朱仙侍颇有阉人风味……”
长庚:“……如果不想添『乱』话,她教给怪话,记得不要随告诉旁人。”
……
杨眉带领聂昭一行三人入内,首先前往正厅,与自家父母打过招呼,便算是在杨家过了明路。
杨家根深势广,旁系众多,杨熠、杨眉这一脉早有江河日下之兆,到了杨父这一代,是日渐式微,在家族中几乎查无此人。
杨父杨母淡泊名利,从未起过争权夺势,待亲族和气生财,待子女开明大度,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踏。
杨家兄妹与父母不同,一个志在四方,一个甘情愿跟妹妹闯『荡』,都是坐不住脾气。
本家资源有限,他便一一往外跑,非要自己闯出一条路。
杨父杨母虽然不舍,但也支持他上进,忍痛送一双儿女远行。
后碧虚湖发生变故,他又难免忧虑『操』,生怕儿女报喜不报忧,把外头受委屈藏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