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面没有太详细的工作细则，反倒是双方需要遵循的条件有一大堆，什么工作时间随传随到，不打探对方隐私，等等。最后童黎才看到报酬，“个，十，百，千，万，十万。”

“柏总，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童黎将合同放下，他一个没钱没权没地位的小艺人，柏华池雇他又是来干什么？

柏华池缓缓转动手中的核桃，与其说盘玩，倒不如说搓揉，手法看起来不太讲究，修长的五指轻捻慢揉，这般往复，老神在在的神态实在跟人人口口相传的商界魔头柏华池不太像。

只是柏华池可能真的不太爱笑，老是板着一张世界快要末日的脸，童黎刚才居然觉得他温驯乖巧，那一定是这两天睡懵了，才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如合同所说，我现在需要一个伴侣。经过调查了解，童先生无论是人品或者家庭背景，都非常符合我的要求。所以，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份合同，若是对报酬方面有疑问，我可以提升到三十万。”

“不必了。”童黎马上摇头。现在他都还没有答应，就已经谈到报酬了。再说了，他是为了这区区几十万折腰的人么？

柏华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里斯条继续道：“我爷爷身体不好，他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如果能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

柏凯泽当然会很‘高兴’。他不过是‘不小心’看到了柏华池包养男明星的新闻，第二天就气急败坏地将柏华池叫回了老宅。那暴跳如雷，气得快要吐血的样子让柏华池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于是柏华池顺水推舟，戏真情假地跟柏凯泽挑了个明，“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了他，非他不可了。”

“不行……柏家不能绝后，不能毁在你的手里……你……跟巩家的结婚，明天，马上！”柏凯泽捂着胸口用力出气，苍老的面容已经撑不起昔日威严的气势。

柏华池能在柏凯泽眼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架空了他的权力，大部分得益于柏华池故作低调的演技。

没权没势的时候，他装作听话乖巧，故柏凯泽从没对柏华池的品性生过疑。待到柏华池真正掌管柏家后，柏凯泽依旧被柏华给蒙得团团转。

现在鱼儿已经脱水了，离死亡越来越近，偶尔蹦跶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柏华池再也没有耐心跟柏凯泽玩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柏华池看向柏凯泽的眼神逐渐变得玩味，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说：“爷爷，您在担心什么？柏家怎么会绝后？不是还有二叔？哦，差点忘记了，二叔失踪了，柏家确实只剩下我了。”

柏凯泽长期服用激素药物，身子发福严重，四肢与躯干犹如膨胀的发面馒头一样，每挪动一步，都费他不少功夫。好几次快要摔倒，柏凯泽才满头大汗地站到了柏华池的面前，“你……是柏家的……人……就要听我的话……”

都快要去见自己的大儿子了，掌控欲还那么强。

柏华池失笑，嘴角勾了勾，倾身附耳过去，像是有十足的耐心跟柏凯泽解释一般，“爷爷，您看我像不像您研究出来的机器？这个机器一直在遵循你的指令，可是现在机器人不听您的话了，你是不是，也要，将它杀死啊？”

“咳咳……没用的东西留来干嘛！你走开，你跟你爸一样。都没有用！我要志义，我要志义！”

柏华池的嘴角没有放下来，笑得真心实意：“爷爷，您老糊涂了，二叔早就失踪了，跟我爸一样，早就从柏家消失了……”

“对，都不在了……都不在了……所以你不能，你……你更不能跟男人……”

失神了的柏凯泽吼出晕倒前的最后一个音节，似一座轰然倒塌的巨山一样，倒在柏华池的脚边。

金色的阳光洒在柏凯泽倒地抽搐着的身上，电视机也正好在演播节奏轻快的《土耳其进行曲》，柏华池居高临下凝望，舒缓的眉眼就像是在欣赏一幅旷世流传的名家画作……

……

“所以你雇我就是为了你爷爷？”童黎问。

“嗯，没错。”柏华池回答得言简意赅。

童黎对电视剧里的豪门恩怨并没有什么概念，柏华池不说，他哪里知道原来柏华池只是利用自己来达到除掉仇人的目的。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面，照这种剧情展开，那应该是柏华池的爷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离开之前，希望自己心爱的孙儿能找到理想中另一半，与他携手相依，白首不弃。

那么此时日理万机，没有空闲去交朋友的柏华池肯定会为了自己亲爱的爷爷而去找一个演技了得的假情人啊。

所以柏华池会找上他，甚至一开始去帮助他，都是为了自己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