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的乱局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段鹏倒是在床上躺了不少的时日。
那一箭没有伤及到他的要害,但是也伤得段鹏不轻,一连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嘴唇到现在还是白的,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箭是怎么回事,心中也是料定是王佐的手下人所为,否则谁会那么大胆,敢刺杀朝廷命官!
王佐的手下人被高纯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当天在场的将校一个个过堂审讯,这事本来就不是他们干的,谁会承认这等屁事!
可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由不得这帮人不承认啊,不承认高纯哪里肯,一天天过堂,一天天加刑,把王佐什么时候调戏良家妇女的黑料都全部挖了出来,不要说刺杀段鹏这件事,光是被高纯掌握的贪污受贿的这些事,就能让王佐卷铺盖回家!
朝廷终于来人了!
一彪快马从北而来,穿州过县,诸县主官夹道相迎,大部分人都是吃了一鼻子灰,连马上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便继续往南赶路。
看着这彪人马的模样,似是汴京的贵人。按理说这汴京来人,都要提前知会沿途的驿站,否则这路上的劳顿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
从汴京至清源,足有几千里的脚程,这帮人竟然在半个月便赶到,到了官驿,换马不换人,全是用最好的马匹,驿卒本来颇有怨言,可是看到来人的身份,吓得面色如土,再不敢多舌。千里烟尘,足见一路上风霜之苦。
这帮人在万安渡前按下马头,一来他们不知道清源里面的情况,二来眼前大河拦住了去路,为首之人便也不急,唤来随从道:“你去清源把梁川给我传来,我有话问他!”
下人喏道:“是,韩相公!”
梁川把王佐弄进大狱之后,一心便扑在巩固自己胜利成果的大事当中,澎湖岛需要重建,更需要经营,他不仅要重建,更要建得固若金汤,成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不难是澎湖岛,还有清源也是乱成一团,他自己的港口被破坏得极为严重,如果不重新建设,给商人营造一个安全稳定的营商环境,不出几年,外来的商人便会去别的地方!
千头万绪之下,一个陌生人来寻他,倒是让他极为意外!
“谁是梁川,出来回话!”
传话人进了清源城,按照指示到了港口,把话带到了梁川跟前,梁川不在万达商会,在港口办公室。
这种低级的把戏一般梁川是不信的。
他才没这么傻被人给忽悠到城外,城外现在有什么,全他娘的都是倭人,世道乱成一团,指不定在哪里就让人给砍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愿去冒这种险啊!
传话人见梁川不肯出城相见,这下有些犯难了,他可不敢空手而回,白白让上峰在原地傻等。
这人是谁梁川都不知道,出去干嘛?难道现在随便什么啊猫啊狗都能请得动他?
传话人无奈只能把上峰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梁川。
“韩琦,韩相公来了!点名要你相见!”
什么!梁川蹦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待查证,不过梁川相信,应该没人胆子会大到用韩琦的名头来唬人,韩琦号称白面阎王,敢假冒他,回头算起账来只怕脑袋不够砍的!
梁川想了想,果断叫上罗宪带着一支人马,再跟上孙梁秦尉四人,这样阵容不说打不打得倭人,逃跑应该是不在话下!
韩琦啊,这是足够引起梁川重视的人,这人的前途实在一片光明,等夏竦一批人退出舞台以后,就是这人的天下,他的高度甚至不比夏竦的低!
传说人见梁川脸色变了又变,又叫来这么一大帮人,总算是相信了他的话,这才安心跟着把梁川往万安渡口引去。
渡口上风浪微熏,细腻的波纹点缀着小小的渔船,安逸又详和,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这些日子已经消停下来了,前几天韩琦不曾见到,渡口上满是逃兵乱的居民,他们拖家带口,疯狂地逃离清源,渡口上是一船难求,生怕逃慢了落入虎口!
半月有余,见战火已消,所有人这才渐渐稳住了心!
韩琦在万安渡头扎了行程,他也担心城内的情况,万一城内有变,他才不愿意把命交待在这里。
看到眼前这战火刚燃过的古城,韩琦心中万分感慨!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韩家祖籍为河南相州,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安阳,不过韩父韩、国华在泉州府当官时,跟婢女一时冲动生下了韩琦,千年以后威远楼边上的泉州第二医院里还立着一块碑,就是记载着这位千年名相的出生轶事!
可惜韩琦早年活得并不痛快,虽然是官二代,但是他只是一个下人生的,荫封等美事跟他没关系,他老爹的资历也达不到,更何况韩、国华是一个短命鬼,在韩琦四岁的时候就去见了孔夫子。
不知道是不是童年太过悲惨,韩琦从小就不喜欢讲话,见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心性也是很早熟,在姐姐们的拉扯下长大,不过这家人基因里就有读书的种子,韩琦靠着自己竟然打出了一片名堂,现在已经干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已配称得上一声韩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