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又下雪了。
穆如酒看着窗外,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纷飞的白雪将长安城的红墙青瓦染了雪白,水天相接处,就连边界都模糊了。
穆如酒听到了王府外传来的鞭炮声。
似乎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祁君羡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只是这外头,似乎是要变天了。
“小姐,今日陛下从殿前送来了许多折子,还有不少大臣也送来了折子。”
江舟和江青一人抱了一堆奏折,放在了祁君羡的书房。
穆如酒眉眼清冷,没有说话。
因为外头一群人虎视眈眈,穆如酒让人放出消息,说清泽君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没有恢复,所以不能见客,早朝自然也是不能参加的。
谢琛分明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试探祁君羡。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坐在祁君羡批奏折时常坐的位置,双腿交叠,眉眼清冷又平静。
不仅仅是谢琛,如今朝堂之上,不少人在观望祁君羡和谢琛之间的关系,若是此时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就会助长谢琛的势力。
穆如酒抿唇,翻开了折子。
江舟和江青就站在一旁,就算穆如酒翻看折子,他们也没有上前阻止。
虽说这些折子对于王府其他人来说是机密,但是主子向来是不会防备小姐的。
甚至有时主子为了不让小姐无聊,还会让小姐将折子上的内容念给他听。
——对于小姐,主子自那之后,就再没设过防。
穆如酒迅速浏览了一下折子上的内容,声音平静:“江舟江青,我说,你们写。”
江舟和江青对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穆如酒抿唇:“这些折子,是皇叔批的,只是皇叔现在手上还没有力气,所以只能由你们代笔,知道了吗?”
江舟和江青恍然:“属下明白。”
随即两人跪坐在了穆如酒身边的位置,一人手上拿了本奏折,将奏折内容念给穆如酒听。
江舟:“乾州巡抚启,闻殿下身体抱恙,特此请安。”
穆如酒冷声:“回,本王躬身安好,巡抚理乾州治安,三月乾州刺杀一事何时了?”
江舟垂头,工工整整地下笔。
江青道:“齐洲知县启,齐洲百姓聚众起事。”
穆如酒不假思索:“回,招抚谕旨不日抵达,以安抚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武。”
……
似乎一整天的时间,江舟江青都跟着穆如酒在祁君羡的书房里,一直没有离开。
江舟突然发现,小姐其实从来都不是不谙世事。
下达的命令果断又简练,虽然小姐说她是因为看多了主子的批奏有了经验,但是江舟却总觉得,小姐批阅起奏折来,似乎比主子还要熟练一些。
是夜。
最后一本奏折终于停笔,江舟放下笔之后,看着书案上已经成山的奏折,终于松了口气。
江青甩了甩酸痛的手,也长舒一口气。
——这批奏折太难了,哪怕他只是个代笔的,都觉得费脑子。
穆如酒打了个哈欠,对江舟江青吩咐道:“这些奏折交上去吧,今日辛苦你们了,只是皇叔一日不醒,批奏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们。”
江舟皱皱眉,有些心疼地说道:“小姐这是哪里话?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没有小姐,现在的王府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江青不会说话,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江舟说得对,若不是小姐在王府撑着,主子倒下之后,王府肯定会乱起来的,不用说王府外多少人虎视眈眈,就只说府内的人都会人心惶惶。
现在小姐在这里,尽管她什么都没说,王府的人却总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穆如酒垂下眸子,掩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皇叔也不会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