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是祁明昭和祁君羡的生父,不管两人之中谁继承了皇位,都不会对他不恭敬。
况且,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祁君羡的政治才能,雄才伟略,都是祁明昭望尘莫及的。
这样的人若真的继承了临阳皇位,临阳的强大,指日可待!
祁明昭看着主位上不言语的男人,眼神从满是希冀渐渐冷了下去。
一旁的赵氏掩面哭着,想要劝说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为自己的谋求出路,顾不得祁明昭了。
这皇宫啊,分明就阴暗得不得了。
在这里长起来的人,怎么能谈人性呢?
祁君羡知道祁允八成会同意他的要求,只是没想到,会同意得这般爽快。
他冷笑一声,眼中却没几分笑意。
他可是已经让人在祁明昭身边知会过了,接下来,就看祁明昭的表现了。
这皇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困兽,若是这困兽不动还好,皇宫中的人戴上伪善的面具,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的。
但是现在困兽动了,所有人便只顾得了自己了。
在这深宫大院里长大的人,向来都是明哲保身,心思丑陋的。
能在这阴暗压抑的环境中保持本心,谈何容易呢?
想到这里,祁君羡的眸子便落在了不远处正撑着头睡觉的少女身上。
嗯,穆如酒除外。
祁君羡又去见了祁允。
这一次,祁允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仅面上带着笑,说话柔和,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是慈祥,若是不清楚的外人,还以为两人一直都是这般亲密无间的父子呢!
祁允的病自然是等不及了,他下令,两日后就举办立储大典,大典结束后,祁君羡承诺,一定会带给祁允想要的东西。
“无明大师对这个情况似乎并不意外?”
偏院中,穆如酒一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
她看着一旁双手合十的僧人,嘴角的笑意清浅。
无明垂眸,低念了一声佛号,这才缓缓道:“祁君羡施主惊才绝艳,确实有为君的天赋。”
听到无明夸祁君羡,穆如酒十分受用地点点头,继续笑着开口:“大师看人这么准,不如看看自己?”
无明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少女似笑非笑:“大师看看自己,究竟何日才能成佛呢?”
只这一句话,无明的眸子便沉了下来,他瞳孔收缩,瞪着眼前笑着的少女。
“穆施主慎言!贫僧心无杂念,一心传达佛法,心思虔诚,度世人苦厄,早已成佛多年!”
穆如酒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佛子”,勾唇轻笑,手上的伏月戟却是转了一圈。
“心无杂念?心思虔诚?度人苦厄?”穆如酒声音微微上扬,“无明,地牢里藏着这么多婴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佛祖不会咒你下阿鼻地狱吗?”
“你住口!放肆!我是佛!我是这世间百年来唯一的真佛!”
无明大吼着,那平静的神态不复存在。
他瞪大了眼睛,眼眶血红,身上金红色的袈裟华贵,却不见一丝禅意。
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的人身穿昂贵的袈裟,佛面兽心。
而有的人,一身素色的僧袍,却堪比班禅转世。
佛不能解其惑。
但是伏月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