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看到那坐在黑马上的那位将军时,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都溃不成军。
他甚至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一枪,一马,便能挡住他进攻的军队。
他只记得,当时那人戴着银面,透过那面具,齐舟年对上了她那双嗜血的眼睛。
像是从千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凄厉又寒冷。
只是一眼,齐舟年如坠冰窟。
那双眼睛,齐舟年能记一辈子。
而如今,他似乎又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只是那眼中似乎没有了无法触及的绝望,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那位传言中游走于生死边境的千秋将军,难道也会有这般鲜活灵动的时刻吗?
齐舟年不确定。
他张张嘴,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娘娘这是哪里话?只是……这死而复生,借尸还魂的奇事,寡人才疏学浅,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罢了。”
“当时千秋将军殒命,前皇帝谢琛可是昭告天下了的,如今又凭空出来一位‘穆如酒’,也不怪启征国主多虑吧?”
另一道声音传来,穆如酒循声望去,是伐邬国君——济司粱。
看来,两人是串通好了,想要找她不自在了?
穆如酒挑挑眉,笑得从容有度。
见穆如酒不说话,济司粱更猖狂了,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冷笑地看着穆如酒:“按理来讲,南溪国主与女人成亲,是件喜事,我们各国团结一心,互通有无,自然也应该表示祝贺。”
济司粱大言不惭地说着:“只不过,如今这新娘身份成谜,陛下是不是太不把我们这些客人放眼里了?”
穆如酒垂眸轻笑,张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席位上另一道声音传来:“启征国主和伐邬国主这般咄咄相逼,不怕到时候下不来台吗?”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尾座那边,有谁一袭玄衣,笑着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男人眉眼清冽,容颜俊美。
“你是……”
济司粱见人有些眼熟,但猛然间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齐舟年看向来人时,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向人拱手致意:“季渊国主,久仰大名,好久不见。”
砚寒清扬了扬眉骨,却是将目光落在了主位有些愣神的少女身上。
穆如酒不知道砚寒清也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却见砚寒清勾唇轻笑,又重新看向济司粱和齐舟年。
“启征国主,久仰大名。”
济司粱终于反应过来,也急忙向砚寒清点点头:“久仰。”
“两位国主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毕竟这世间怪诞离奇之事众多,若皇后娘娘当真是那位将军,两位国主这般咄咄相逼,到最后自己却下不来台。”
砚寒清说得轻巧,似乎只是简单地交谈几句而已。
启征和伐邬算是所有客人中国力强盛的一批,但跟季渊和南溪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的。
更何况季渊向来以好战闻名,他们跟季渊国主交谈,还是要掂量几分的。
“那么,季渊国主觉得,这借尸还魂,是真是假呢?”
齐舟年不确定砚寒清的话里的意思,谨慎地开口。
男人闻言,只是垂眸轻笑,转着手上的酒杯,看上去潇洒风流。
“寡人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流转,“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