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看的笑逐颜开,点了铜钿付给车夫,摸出写好的赁契,一边连走带跑赶过去,一边和李银珠道:“你看着他们把织机搬下来,别挪地方,就放那儿就行。”
“好。”李银珠紧跟着李小囡。
李小囡冲到两架织机前面,一下旋身,对着围着织机看稀奇的诸人,面带笑容,挥着胳膊,扬声道:“阿姐阿嫂婶婶婆婆们!
“这两台!是能织提花细布的三综织机,十两银子一台呢,这两台织机,是我买了,打算送给大家发家致富的!”
四周的热闹议论戛然而止,安静了瞬间,轰的热闹起来。
“这是哪家的小囡?她家大人呢?”
“这小囡说的啥?这是她买的?这小囡才多大,她哪儿来的铜钿?这小囡疯了吧?”
“张嫂子快来,这儿有个小囡疯魔了!快来快来!”
“别瞎讲,好好的小囡,你看她眼睛多好,肯定不是疯了。”
“小囡,你家大人呢?”
……
四周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婆们不看织机了,围着李小囡看上了稀奇。
“大家听我讲!确实是我买的,不信你问他们!
“我就是大人!
“不是不是,织机是给你们织布的……”
李小囡被四面八方的喊叫询问围得严严实实,她的话淹没在高昂的噪杂声中,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这小囡失心疯了吧?这是哪家的小囡?报官了没有?”
“这织机是谁家的?怕不是偷的吧?唉哟这可不得了,报官了没有?”
“赶紧报官吧,可不得了!”
“里正来了!让让让让!”
……
嘈杂声中,管着喇叭口一带的里正在一个接一个闲人妇人的指引下,拧着眉头,站到了李小囡面前。
“织机是我的,我就是我家大人,还有我阿姐。”李小囡对着里正,有气无力的解释。
“你一个小囡,你就是你家大人?你这是睁着俩眼说瞎话!”里正没好气的堵了句,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小囡,“你叫什么?家在哪儿?你要干什么?你阿爹呢?你阿姐是跟你一样的小妮儿,她不是大人!”
“我家平江城的,我是来卖织机的,就是过来看看,我们这就走!”李小囡悄悄卷起那四张契书,退到织机旁边。
送织机的两个脚夫一个在车旁,一个刚站到车上准备解开织机,听李银珠说要拉回去,不客气道:“顾婶子让我们送过来,可没说再拉回去,要是再拉回去,你们得另外给钱。”
“多少铜钿?”李小囡瞄着拧眉盯着她的里正,压低声音问了句。
“你给六十个铜钿吧。”车上的脚夫跳下来。
“好。”李小囡一口答应。
李银珠轻轻抽了口凉气,心里一阵抽痛。
这一早上,生意没开张,一百个铜钿赔出去了。
两个脚夫一人拉着一台织机,李小囡和李银珠跟在车后,从郭巷镇走回到布行,已经将近中午了。
两台织机没能赊出去,拉回家一来没地方放,二来,李小囡和李银珠可不敢拉回家。
她们是瞒着家里人的!
放到行里吧,算是堆货,是要按天收钱的。
只能退货。
顾嫂子话说得实在,生意没做成,就不能再让她贴脚夫钱,一百个铜钿得李小囡出。
李小囡和李银珠一路走回采莲巷,太阳已经西斜了,两个人又累又饿,李银珠还好,李小囡一头扎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她忙了两天,累得浑身散架两只脚火辣辣的疼,生意毫无进展,赔进去两百个铜钿。
她想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