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半晌,鹿嬷嬷干巴巴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是我着急了。嫂子你别怪我冒犯,实在我因为女儿的事,伤心呐。”
鹿嬷嬷抹着眼泪说。
叶母心软,上去劝她,二人在一起聊开了。
赵止有些担忧的看着丈母娘的后背,生怕她说出几句不合适的话。
眼前这个妇人怎么看怎么古怪,点香阁那事儿才几天,她一个外村人不好好在家里宽慰落难的女儿,孤身一人跑来这里寻什么恩人,怎么想都不合逻辑。
她若不是京城人士,离京城最近的州府,驾牛车不眠不休的跑也得三天三夜,怎么就来的这么急。
赵止心中暗想,这人很可能是跟点香阁有关系的,想打听是谁在背后弄他们,想要报复呢。
赵止假意扶着叶鱼坐下,实则是想趁机留在这里,防止叶母说错话。
有赵止刚才的打断,鹿嬷嬷现在很希望这个碍眼的秀才公离远些,生怕他瞧出端倪,鹿嬷嬷什么话都不太好说。
正这时,叶母忽然问她:“对了妹子,你今年多大了啊?怪我眼拙,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要大些呢……”
鹿嬷嬷面皮僵硬了一瞬,连忙道:“哪儿啊,我们这些人日日下地做农活,脸上糙一些……其实我刚过而立之年呢。”
“是吗!”叶母看着十分惊讶,又问:“那你女儿今年多大啦?”
“额……她、她大概……哦不是,有十岁了……”
叶母笑着说道:“呀!那妹子你家的闺女,是庚寅年的闺女呀,真不错,还是属蛇的呢。”
鹿嬷嬷闷头点着,说道:“是啊,她可是我家命根子啊,嫂子你不知道,她被拐走这些时日我过得多揪心。”
鹿嬷嬷想去牵叶母的手,继续跟她装可怜。
谁知叶母忽然变脸,一扬手甩开了她,蹭的站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假装成被拐孩童的母亲打听人做什么!是不是那点香阁的混账让你来的?”
叶母一把揪住鹿嬷嬷的衣裳,扯着嗓子喊叶父:“快去找村长!多叫些人过来!把她揪去见官!她不是好人!”
鹿嬷嬷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说:“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没说谎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呵,你还不说实话。你自己好好算算吧,你十岁的女儿怎么就是庚寅年属蛇的了!”
鹿嬷嬷面皮一僵。
怪不得这人忽然提起她的女儿,鹿嬷嬷以为她不过是随口问问家常,没想到这种农妇还能想出这么多来!
瞧着叶父马上要去叫人了,鹿嬷嬷慌了。
她奋力挣扎,伸手够了桌上的菜碟子,朝着叶鱼丢了过去!
叶母吓了一跳,手下便松了,扭头焦急的喊道:“鱼儿当心呐!”
鹿嬷嬷像泥鳅似的,外头的褂子被叶母死拽着,她就干脆脱了褂子,用袖子捂着脸埋头冲了出去。
叶母追出门,但鹿嬷嬷跑得太快,很快就没影了。
她气的直跺脚,“真是卑鄙的家伙!差一点就抓到她了!”
叶父气喘吁吁的领了一帮村民回来,可到了家门口才知道,叫那个人给跑了。
来的人里正好就有给鹿嬷嬷指路的几个农妇,几人愧疚不已。
“不过我们都瞧见那人的长相了,要不咱们也进京去报官吧,把那个人给抓起来!”
村长说道:“出了这事儿,咱们更不能离开村里了!那群人说不定不止派了那一个妇人来,兴许还有别的打探消息的。千万不能叫其他人说漏了嘴,大家这些日子都在村里好好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行迹可疑的外乡人。”
村长看向叶父叶母,“至于这报官的事,就劳烦你们转达给那位贵人了。贵人的人脉比我们这些村民更深,届时若是抓到了人,我们再过去指证便是。”
赵止赞同的点头,“村长说的有道理。”
散了以后回到院子里,叶父道:“那明日一早我就搭老李家的牛车进城,把今儿的事儿告诉贵人去。”
“你别去。你笨嘴拙舌的,恐怕连说都说不清楚,到时候抓不到人。”
叶母看向女婿,“这件事儿多亏了小止,他要不说那些,我也没有一点防备,差点就把小姐的事儿透露给她了。”
赵止笑着说:“娘也很机灵,我还不知如何戳穿她,娘一句话就叫她现原形了。”
叶母对赵止的夸赞十分受用,说道:“小止啊,明儿你跑一趟京城。把今天的事跟小姐说一声,还有……把这衣裳给她。”
叶母把鹿嬷嬷落下的褂子交给赵止,说道:“兴许小姐能从这皮子上,找出那个人的线索呢。”
翌日,赵止搭乘同村村民的牛车进了城。
一路询问百姓,来到尚书府所在的街巷,望着檐下的匾额和门楣,赵止决定还是从后门走,不打眼。
谢听澜跟赵止在后院见了面。
赵止简单的将昨日的事跟她复述了一边,然后将鹿嬷嬷落下的褂子交给了她。
谢听澜猜到八成是盛家的人,她想了想,冲赵止点点头:“多谢你跑这一趟。”
“应该的。”
赵建业能有现在的下场,多亏了谢听澜行侠仗义,赵止感激还来不及。
毓秀将赵止送出了谢府,回来时谢听澜还在摆弄那件褂子,毓秀走上前说:
“既然村里很多人都瞧见那个妇人的脸了,届时只要让他们帮忙指认盛家的仆从就是了,小姐别担心。”
“只怕他们现在,正急着要把这人送出京城呢。”
谢听澜道:“动作要利索些,早点把这件事给解决。”
谢听澜打了个哈切,扶着额揉了揉眉心。
她自己的婚事还没操心完,就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这几日连轴转,当真是有些吃不消。
“那小姐不妨把这事儿告诉公主吧。”
毓秀提议道:“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公主殿下处置的。小姐也只是碰巧撞见代劳罢了。”
“以五公主的人脉,只怕她查不到什么。”
要不然谢听澜也不会累死累活的查这些事儿。
“得把证据都摊到明面上,再泄露给她,如此就就能一举解决此事。”
谢听澜说道:“眼下最难的便是,福州那边有没有能证明,季芙的丈夫是盛拂轻。”
这些日子三四他们在福州调查了好几天了,传回来的信里说,季芙的丈夫季胜平身子骨不好,常年不出门不见客,同村的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