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刘秋香不免又嘀咕周小满败家,埋怨余秀莲这个做婆婆的连媳妇儿子都管不住。
余秀莲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孙子的事,听了,也只是乐呵呵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罗蓝帮着冲好碗筷,趁着在厨房泡茶的时候,偷偷拉着彭兰香问。
“二姑家,平时的伙食很好?”
彭兰香点头:“何止是好,是非常好。他们家几乎就没断过荤。不是鱼,就是肉,要不就是鸡蛋。小宝那孩子,就这半年的功夫,起码窜了五六公分。明明比大牛还小,快高他半个头了。”
罗蓝就有些心不在焉。
周小满的命真好。
婆婆脾气好,男人体贴还会赚钱,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听说也一口一个妈,叫的比谁都亲热。
今天看她的穿着,也格外好。
她今天做新娘子,穿的衣服,还是跟娘家大嫂借的。下次就要还回去。
诶。
都是人,怎么就差这么多。
晚上,她把大牛跟大妮安顿好,躺在床上,就跟余卫国说起周小满家的事。
“安邦媳妇娘家条件也很好吧。听妈的意思,她妈还是个小领导。你说,我要是去找她帮忙进纺织厂,她会不会答应。”
余卫国忙了一天,困得不行,只随口道:“怕是难。周小满那个人太傲气,一般人都不打交道的。周家人都不太好说话。再说了,你今天也看到了,大姨家几个孩子都盯着纺织厂呢。”
“这样啊,”罗蓝很失望,到底不甘心,就道,“要不,你明天去问问安邦,看他能不能带着你一起赚钱。听他说是开车,那总要卸货吧。卸货也是正经工作,哪怕每个月有二十块钱工资,那也行。”
“卸什么卸,还睡不睡了?!不睡你就出去干活。”余卫国突然重重一拍床板,脸色不大好看。
罗蓝一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道:“我不说了,我知道你累了,赶紧睡吧。别把孩子吓醒了。”
她指着对面床上的两个孩子。
余卫国却没了困意,他背过身去,看着灰扑扑的土墙,心底很不是滋味。
要是当初他没有去鞋厂上班,而是去了余安邦那个单位,那该有多好。
余安邦隔三差五才去一趟,听说开一趟车,就可以休息十天半个月,还有三四十块一个月。这样的好工作,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怎么那么倒霉。
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打死他,他也不跟柳树立他们一起,算计着进鞋厂。
不进鞋厂,他就不会得罪小姨一家。就不会搭上那个女人,也不会丢了大脸,还要赔出一大笔钱。媳妇也跑了。
现在,他虽然娶了新媳妇,可队上的人,在背后是怎么笑话他的,他都知道。
余卫国越想越气,又狠狠地踹了一下床板,才舒坦了些。
睡在他旁边的罗蓝吓个半死,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动也不敢动。
等身边的呼吸声均匀,这才敢喘气。
她刚刚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他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她的命好苦啊。
前头男人嫌弃她不能生,现在这个,怕是也不是好脾气的。
想到白天余安邦对周小满的体贴,她就觉得自己喝了一大壶陈年老醋。
酸得牙齿都快要倒了。
罗蓝看了一眼对面的床,眼角渐渐湿润了。后妈不好当,她的苦日子估计还在后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眼泪擦干。
怕什么,跟那个男人都过了三年,她还怕什么。
余家比前夫家强多了,她不是来吃苦的。
她也会过上周小满那样的好日子,她慢慢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