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辰听似平淡的话语落在陈棠唐耳畔却如落地之惊雷炸响，久久难以平息。

是啊，如果是他，他该怎么办？

刚才他告诉杜辰，自己修的就是随心随性而为，因为他不喜欢受到拘束的感觉，早已经自由自在惯了。

难道他还能想在稷下学宫院门前，用自己最嚣张的样子提着板凳砸死那些地痞的方式提剑冲进皇宫救人吗？

这不是找死的是什么，即便是剑圣来了，也不敢这么做。

“你说你修的是随心随性，如果那个女子不是你真心所爱，大概可以一走了之，心里也不会生出愧疚，如果这样也算随心随性的话，那的确有可能修到自由之境。”

“但在我看来，你既然能在大街上为了心中道义当街出手，不顾稷下学宫而出手伤人，那就说明你放不下这件事情，即便放下，心中也会有诸般愧疚，那你所说的随心随性便修不成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修你所说的随心随性，因为世间众生，为了生存生活都会产生各式各样的烦恼以及枷锁，底层的乞丐就不用说了，便是这大街上的百姓，也要为交纳的税收发愁，田里的庄稼若是不好了也会发愁，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死，“行商的商人为了谈生意也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是为了明天能够进账，为了家人能够幸福，难道你以为勾栏里的姑娘们是喜欢做那种低贱的事情？世间那有女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们不能随心意离开那样的地方，是因为还是会死。”

“再往高处说，当官的若是上司故意刁难，难道还能随心意一走了之？便是老妖婆现在面对五国使者，也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她是世间至强者，为什么不能以力破之呢？”

杜辰语气非常流畅，这是他遇到陈棠唐说过最多的话，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没有个字都非常轻淡的从他嘴中吐出。

陈棠唐忽然咧嘴而笑，他的牙齿非常的整齐洁白，非常漂亮。

“你不对，”陈棠唐凝望向杜辰，眼神丝毫不退让：“因为随心随性不是逃避。”

杜辰微微皱眉。

陈棠唐凝声说道：“如果我喜欢的女子被关进了琼楼，不否认极有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我会被家族禁足，然后为了家族不被皇族针对，去认输去娶别的女子，但是你错了，我的随心随性不是面对困难就向往轻松自在的生活，我想方设法去救就是随心，这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随心，不可能会有你说的一走了之。”

“至于百姓为纳税而发愁，那更是可笑，随心随性不是离开农田，去解决这个难题生活才是随心随性，因为生活就是心之所随，我们应该用这颗心去解决这个难题，而不是离开农田选择逃避，行商的商人为了明天能进账，为了家人能够幸福，是他的追求，发愁理所应当。”

“勾栏之地的女子选择低贱的方式生活，她们的确困难，甚至有的是被恶人贩不得已进入其中，她们肯定是想要离开那个地方的，那就应该努力的去做，用心去做，直到离开。”

“为官是为民谋福，既然走上仕途，那就不该有退缩之言，自不会有一走了之的说法，上官故意刁难，那就要让这个上司知道自己错了。天后娘娘是圣人，是一国之主，她为万民谋福就是她所追求的，她当然可以力将所有人杀尽，但那不是她所要的。”

陈棠唐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喝了口酒似是在润喉，冷静说道：“我回答完了吧，没有错漏的吧。”

“没有错漏，你都回答完了，”杜辰平静回到。

七共暗自吞了口唾沫，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在吵架吗？

阿离也很是迷茫，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杜辰说道：“但我不认同，因为你这是强行解释，不如你现在就去大街上拉一个人问问,就问他想不想在炎阳之下守摊。”

陈棠唐骤然起身，愠怒道：“走啊。”

杜辰也猛地起身道：“走啊。”

“你先走。”

“你问，你先走。”

七共和阿离大眼瞪小眼，这两家伙至于吗？

陈棠唐重重的哼了一声，砰的一声拉开房门，杜辰道：“请你轻一点，这门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