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夜,都城
东北的城头哪怕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依然不减它巍峨的气势。
一位须发苍苍的老者抚着阶梯边的青石墙,慢慢走上城墙顶,仰望着天空的点点星光,挥一挥衣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深叹了一口气。
身后一位宦官年约五十,脸上显得极为干净,找不到一丝污垢,跟随着老者也缓缓爬了上来,完全没有气喘的样子,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看着老者望天星空,将右手的浮尘塞入右手袖子,拱手道:“国师,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者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夜空,喃蝻道:“贪狼现世,七杀隐现,破军欲出,要变天了。”
中年宦官听到国师之言身体一震,脸上大惊失色:“国师,你说什么?”
“百年不遇的杀破狼命格即将面世,天下即将大乱了。”国师叹着气道。
所谓杀破狼,青天鉴内有详细记载,即为贪狼七杀破军三命一线,贪狼即为奸险诡诈之士;七杀则为搅乱世界之贼;而破军则为纵横天下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三种命格单独出现无一不是定国安邦开疆扩土之士,一旦三种命格同时出现,且让它们组合在一起,必然免不了天地色变,三皇易主。
“易道人还没有消息吗?”国师突然问道。
“没有。”宦官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下人一般变得恭谨起来。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江南的网都收了吧,这个节骨眼上别把那此世家逼得太紧。”
宦官抬眼偷瞄了一眼国师,但也仅仅敢看到的胡须:“国师,会不会是您想得太糟了,易道人的道家内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不至于…………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老国师收回目光,低头俯视着这位宦官,轻轻笑了笑:“你真这么看?”抚了抚胡须继续道:“易道人的剑法确能说得过去,不过这次他大错特错了,你也错了。”
宦官小鸡吃米的连连点头,可脸上却明显有些不服气:“国师的意思是?”
“易道人错在坐井观天自以为是,而你,却错在对唐门一无所知,对唐门暗器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只怕打草惊蛇了。”
看了看不敢抬头的宦官,身体下的地板上早已湿了一大片,国师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江南的暗哨都先撤了吧,这个时候不要把世家们逼急了。”
宦官如获大赦,忙点了点头,转身退了下去,不过刚走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脚步停了下来,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了咬牙终是转过身来拱手道:“易道人的弟子们怎么办?”
国师依旧站在墙头上背对宦官,没有答话,好似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样。
“易道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弟子,倘若这件事被他的弟子们传到江南世家的耳中,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宦官试探性地问道。
“晁公公,这种小事还用我教你吗?”苍老的面孔下,老国师突然睁开双眼,朝宦官看下,晃公公身体一个哆嗦,“明白了,老奴告退。”
待宦官走远,老国师瞟了眼星空,冷哼一声:“东亭竟养了一群没用的白痴。”随即又长长探了口气,“杀破狼的事儿还得跟皇帝说说。”
正阳宫内,中年皇帝身着龙袍,懒洋洋地躺在龙椅上,傍边狐媚一般的宫女衣着白色衣裙,妖娆地趴在皇帝身上,玉指拈着一串葡萄,轻描淡写下摘下一颗,轻轻放入皇帝口中,皇帝一口吞一葡萄,还不忘在宫女的食上吸食一番,然后认真的咀嚼,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一位老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忙跑进来,埋头拱手禀报:“陛下,国师求见。”
“宣。”中年皇帝突然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一把推开趴在身上的宫女:“你们先下去。”
“陛下,…………”宫女有些不饶,撒娇道。
“春陀。”皇帝叫住了老太监:“把这个贱人送到宫统领的军营去。”
“老奴领命。”春陀官品并不大,在燕京也没有什么后台,五年前就开始侍奉皇帝,但皇帝却很喜欢他,皇帝常跟别人说,这春陀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优点,连马屁都不知道怎么拍,但却有一点朕很喜欢,就是听话。
“陛下你饶过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狐媚宫女从未想过这位好色的皇帝竟然说变脸就变脸,吓得花容失色,忙跪倒在地,面带梨花的哭泣道。
春陀面无表情,向两名小太监挥了挥手,就有两名小太监走上前来,押着宫女拖出了正阳宫,任选那两条精致的小腿在地上胡乱蹬着,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皇帝整了整衣衫,扶了扶头上的龙帽,轻咳嗽两声,轻了轻嗓子,看到进来的国师,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很开心很尊敬,不似君臣,却似一位晚辈见到自己最尊重的长辈。
“老臣李天罡见过陛下。”老国师整了整衣袖,正欲拜倒,皇帝忙起身扶起了他:“老国师不必行此大礼,朕早就说过,只要不是在朝上,老国师不必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