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半月有余。
走的走,留的留。
唐邵最后还是走了。
过程之惨烈,不必赘述。
若不是他爹大发慈悲,或许最后也去不了。
甚至之后可能会成为一具尸体。
这一切,都与李湘莲无关。
她正在大街小巷转悠着,只为了寻找一间合她心意的店铺。
她过来的时机十分的巧合。
又是一场大雪,路上十分的难走。
深一脚浅一脚的,鞋袜湿了。
李直见她这样,忍不住叫她休息一下。
“姑娘,找店铺也不是那么着急的。”
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两个人就跑去最近的一家茶馆,休息片刻。
到了现在,愿意营业的店铺根本就没有几家。
她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茶馆。
他们过去的时候,伙计正想着把门钉上。
这鬼日子,连个生意都没法做。
好不容易看到两位顾客,犹豫片刻,还是叫他们进去了。
一壶热茶送上来,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
李湘莲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
“中人找的那几家店铺,根本就不行。不是地方不够大,就是要价太高,不值当。我看他们压根就不想往外卖,只想找一个冤大头。”
可不是嘛!
西坊倒是有一家店铺勉强能达到她的要求。
只是要价太高,五千两银子,她是真的不想做这个冤大头。
伙计听见他们二人在说要买铺子的事,立刻来了兴趣。
“姑娘,你买铺子需要做什么?”
看着李湘莲抗拒地看着他,他立刻给自己找补。
“二位可千万别想太多,”苦笑一声,“您看这家茶馆怎么样?”
这里的位置还算不错。
他们俩个人走了那么久才找到一家店铺。
除了今天营业的人太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茶馆处在两条街道的交界处。
更巧妙的是,这家茶馆的占地面积并不小。
上下两层,加起来租有五百平方米。
而且还有个后院,不论安置家人,还是囤放货物都是可以的。
随着伙计的介绍,李湘莲这才明白,这家茶馆的生意已经非常的差。
不论是天气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这生意他就是做不起来。
连着两年,这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
今年更是多病多灾的一年。
他家里更是雪上加霜。
原本身体体弱的儿子生了重病。
再守着这件茶馆,他都揭不开锅了。
不怪李湘莲见他的第一眼,就把他当成一个小伙计。
他身上衣服不太合身,皱皱巴巴的。
生活将他的脊背压弯了腰,明明年纪不大,偏偏显露出超乎年纪的世俗感。
逛完整个茶馆,他忍不住问道:“五千两银子,你看如何?”
稍微懂一些京都房价的李湘莲,有些心动了。
不过,从长计议。
谁知道这间茶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麻烦?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期期艾艾的。
“您考虑一下。我这茶馆之前还是很景气的。只是我这个小辈,折辱了先辈的荣耀。”
李湘莲点点头,没说什么也没说不行。
已经失望了那么多次,也不差再多一次了。
他叹了口气,目送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
李直直接去调查这件茶馆到底有什么样的麻烦?
天快黑的时候,他顶着满身的风雪回到家中。
“姑娘,确实有问题。”
端上来饭菜热水,叫他一边吃一边说。
那家茶馆确实是一家老字号。
不止如此,往前数个四五年,还是非常出名了。
只是他家的老爷子一没,之前的客源渐渐的就被人抢了。
事情倒还清楚,不是惹到什么仇家之类的,她就可以接手。
五千两银子说起来多,她又不是拿不出来的。
只是还没想好,买那么大的茶馆做什么。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她带着李直找了过去。
门是开的,她迈进去,隐约听到什么动静?
昨天见的那人,脸上的疲惫,要比昨天还要明显。
也不知道短短的一夜,他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开门见山,一个诚心要买一个诚心要卖,甚至连价格都没怎么砍,就做好了交易。
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要不然,我送给你一些茶叶?”
白捡的便宜,不要是傻蛋。
她跟着一起去查点还有多少茶叶。
除了一些特别珍贵的,其他的他都主动送给李湘莲。
“以后,我也不干这个营生。这些茶叶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请您好好经营。”
李湘莲是不懂这间茶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已经叫她买下来,以后不管拿来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事。
与旁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权当是给他一点心理安慰吧。
手续办好,拿着新出炉的契书,她总算开怀大笑。
可能因为她是个孤儿的缘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有一间房子,她就觉得可以在某个地方扎根。
现在有这么大的一家铺子,她更是觉得自己有根了。
买铺子的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过。
天寒地冻得,除了做火锅,她也想不到卖别的东西。
如果她手上有辣椒,那么她会更加的坚定自己这个想法。
不过不着急,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件铺子怎么也要装修一番,以后才好开始营业。
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装修这样的工程只能等到开春。
连她一个不是很精通工程的小姑娘,都知道天气太冷的话,工程根本没有办法开工。
可工部的人,居然上折建议修筑城墙。
皇帝勃然大怒。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个天气开工,是怕今年死的人不够多吧?”
那道折子原封不动地摔在他的头上。
工部尚书捂着自己的脑袋,布满褶子的老脸上,表现出一股委屈。
你个老黄瓜刷漆,装什么嫩啊!
于是他更加的不耐烦。
只要他觉得烦躁,就完全不打算听他放屁。
“你脑子不管用,也别出这么阴损的办法。”
接下来的时间,皇帝把它从头到脚损了一遍。
只能说,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就连骂人都能不带脏字,并且还叫人挑不出错来。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工部尚书是一定要怼回去的。
他瑟瑟发抖着。
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
在皇帝这里,挨了一顿骂。
散朝的时候,同僚又假借安慰之名,实则每句话都很他的痛点戳。
受了这一肚子气,回到工位上,看着凑过来的手下总觉得哪哪都不对。
尚志不是看不出他的顶头上司,现在心情十分的糟糕。
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拖不得了。
他硬着头皮来到工部尚书面前。
“大人……”
一封奏折朝着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都是你说的刻不容缓,影响甚大。又不是你出的这个鬼主意,我哪里至于丢那么大的人?”
尚志缩着脑袋挨骂。
他是一个字都不敢为自己辩解。
八尺高的大男人,被骂的一个字说不出口。
看着就叫人心头发堵。
工部尚书骂了一会,虽然他像个小媳妇一样,任打任骂绝不还口,他总算消了气。
“皇上说了,这个时候叫民众服役,那就是叫他们活生生地去送死。你我担不起这个罪责。”
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除非他不打算在官场混,他也不在乎自己背后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