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十一岁进的弘文堂,如果三十有有七,在弘文堂内足足待了二十几年,也是看着靳照东长大的老人。原本关系只是不近不远。知道几年前的某一次买卖里,风四娘着了对家的道,差点被人黑吃黑,是靳照东带人将风四娘救了出来,甚至还屠了对方近半个堂口。也是那次风四娘第一次对长了一张美人脸,看上去委实弱不禁风不像个江湖人的靳照东刮目相看,甚至还有几分恐惧,谁也没想过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下手居然可以阴狠到如此程度,风四娘至今记得那个晚上,满地的尸体,红到刺目的血迹近乎流成了小河没过了她的鞋面。风四年从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杀人无数,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场面能让她恐惧的,可那一天,满目的殷红,和靳照东那张白皙漂亮却冷漠到近乎苍凉的脸孔还是让风四娘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心头发颤。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天之后风四娘还是心甘情愿的站在了靳照东的身后,为靳照东驱使。
只是这两年跟着靳照东东奔西跑,风四娘却是越来越看不懂靳照东的心思。
若说靳照无心与弘文堂的继承权,柳堂主分派下来的任务,靳照东从来没有拒绝过,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且都做的很好。
可要说靳照东有心争夺继承权,却不见靳照东有半分其他动静,除了自己和那些受了靳照东恩惠自愿跟随靳照东的兄弟们,其他人似乎都不被靳照东放在眼里,既没有招人的意思,也没有为敌的意思。
甚至在堂内众人分分借由各种名义为自己谋夺私产的时候,靳照东都没有半分行动,似乎钱、权、美色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一般,若不是上面顶着个行脚帮弘文堂的名头,若不是她亲眼见过靳照东杀人如麻的样子,平日里的靳照东活的就委实太过无欲无求、风光霁月,半点不像江湖人。
“照东,无论如何,现在都有这么多的兄弟跟随着你,信任着你,你总要为他们谋一条出路,堂内的那些老狗是什么德行,你不是不知道。”风四娘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认真道。
靳照东神色依旧懒散闲适,并没有看风四娘,也没有被风四娘的担忧影响半分,只是抬头看着窗外,许久呢喃:“弘文堂,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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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信送出去的第五日,顺子收容了一匣子的田契地契宅书交到顾七手里。
“阿贵那小子这几日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