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敢骂老子,好你个不知好歹的穷酸货,今天老子就先放倒你,然后再玩了这妮子。”
领头的那人挥了一下手,四五个人就冲了上来,他们那里是我二哥的对手,我二哥几拳几脚下去,都滚倒在了地上。
他拉起我四姐就想赶紧离开,他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但——
他没有想到的是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几个二流子掏出了弹簧刀向他扎了过来。
他一把将我四姐推到身后,自己挡在了面前。
“有种你们扎我,要是扎不死我,我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
我二哥怒火燃烧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先是调戏良家妇女,然后就动起了刀子,岂有此理!
他一个扫堂腿飞过去,踢飞了前面冲来的人手中的刀子,再一拳打过去,第二个鼻子便开了花。
后面的几个人闪到了后面,直逼着我四姐。
我四姐盯着他们,她才不怕这些人,尤其我二哥就在她的身边。
几个人同时扑了上来,我二哥怕伤着我四姐,紧紧拉着她,闪跳腾挪,不让她受到伤害。
一不留神,一个二流子的刀子就划过我二哥的胳膊,他疼得呲了一下牙,不想另一个又冲过来,将刀子扎进了他的后背。
我二哥吼了一声,疼痛让他脸都变了形,惊动了巷子中的人和巷子外的人,人们涌过来,这帮二流子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四姐扶住我二哥,将他抱在怀里,用手堵着他背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她比划着嘶叫着,恳求人们将我二哥往医院送一下。
有个小伙子走过来,帮我四姐扶起了我二哥,说道:“我有车,快将他扶到我车里,我送你们去医院。”
几个人过来帮忙,将我二哥抬到了巷子口的一辆轿车上。
车子开到了医院,小伙子帮我四姐把我二哥背到了急诊室。
挂号交钱,然后大夫对我二哥进行抢救。
“失血有点多,病人昏迷了,现在急需输血,你们快去化验室化验一下,看谁的血对上型号就输谁的。“
大夫以为小伙子和我四姐都是家属,命令着他们。
小伙子就带着我四姐奔向医院二楼的化验科。
抽血化验,最后却只有小伙子的血型和我二哥的一样。
只好抽了他的血输给我二哥。
直到送入病房看我二哥脱离了危险小伙子才要离开,我四姐比划着对他表达感激,他摆摆手说没关系的,然后就跑出了医院。
我二哥还没有醒来警察就来到了病房,我四姐盯着他们一脸恐惧,她不明白这些人来干什么,却听明白了他们来调查刚才发生的斗殴案件,我二哥虽然受了伤,但他聚众闹事,扰乱治安,等待他的将是刑法的审判。
我四姐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在警察拿出的一张张纸上按下了手印。
我巧子妈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到我四姐和我二哥回家,她焦急万分地徘徊在村北的路口,望着通往荣城的小道不停地祈祷老天,可别再有什么不好的事降临到我二哥和我四姐身上。
一直等到下完全黑了下来,村子里的庄户人家都灭了灯休息了,还没有见到我二哥和四姐,我父亲来找她,劝道:“这个时候都看不见路了,回来做啥?说你笨不可窍你还信,世虎和四闺女都是大人了,也有他们的事,你咋这么笨。”
我巧子妈回过神来,想想也是,他们彼此有心有意,在家里当着一家子人面前也不方便,但她觉得我二哥和我四姐不会是那么轻率的人,两个人做事都有分寸,那会象我父亲说的那样按捺不住,何况住城里还得花钱,要是两个人住一起还得要结婚证登记,那会有这种事。
她的心里就疑惑着跟了我父亲回到了家中。
一宿没有好睡,到了第二日近午才看到我四姐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脸色凄惶,未语泪先流,我父母一看知道出了事,我二哥都没有和她一起回家,赶忙问我四姐,她忍着哭将昨天发生的事详细比划着说了一遍。
我父亲和我巧子妈都看明白了。
就连我和段国庆也看得明白,我知道我二哥被人打伤住院了。
我父亲就赶忙吩咐我巧子妈先给我四姐做吃的,做完了让她不要急着来荣城,他自己马上去医院看我二哥。
我父亲央求了别人的拖拉机载着他去荣城,他后悔自己没有学会骑自行车。
我四姐在家随便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馍擦了一把脸骑着自行车向荣城赶去。
我二哥睁开眼看到我父亲来,张着干裂的嘴唇说自己没事。
我父亲看他的精神还好,放下心来,打了热水出门买了一斤白糖,抓了一把放在杯中,让我二哥就着他的手喝下。
然后才问事情的经过和原由,我二哥昨天昏迷中,还不知道警察来找过自己。
我父亲知道他们定是遇到了坏人,却不知道是有人蓄意支使,安慰我二哥放下心休养几天,爷俩正说着话,我四姐已经到了医院。
她喝了口水摸摸我二哥的头,尽量平静着笑着面对他。
但她心里焦灼不安,昨天警察说的话让她一晚上眼睛都没合一下。
她叫出我父亲,来到了医院的僻静处,试着比划着给我父亲说昨天警察说过的话,可惜我父亲比不得我巧子妈,看了半天都没有明白我四姐究竟想说什么。
我四姐急得头上的汗珠子都掉了下来,她进了医院,跟门诊室的大夫要了张纸,又借了一下笔——大夫本来不想搭理她,发现她不会说话,起了同情心便撕了一张约给她,又拿过来一支笔。
我四姐便写了一行字:公安上的人来说世虎闯祸了要抓他进监狱,快想办法。
她还了大夫的钢笔出了门将纸递给我父亲,我父亲识得一些字,还是小时候我二叔上学时教他的,他看明白过来,心里便想火烤一样难受——这是什么道理?别人打伤了我二哥,别人是找他们闹事,怎么警察要抓我二哥进牢房?这怕是他们搞错了吧。
我父亲看到我四姐写着快想办法,他便安慰我四姐不要着急,不管天塌下来也要面对,再说这事没有这样的道理,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既然弄错了,我父亲就得找警察论一下理,或者解释清楚。
他叮嘱我四姐上楼照看我二哥,自己出了医院大门,打听了一下公安局的位置,自己去找他们说话。
进了门登记过了,又打听到办事的人在那间房,我父亲敲门进去,接待他的是一个一脸严肃中年人。
他问我父亲来有什么事,我父亲便把今天我二哥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他听后想了想,出门喊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进来,问了一些话,让拿来一沓资料,他坐下来细细翻了一下。
“是你儿子挑衅闹事,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你们的人都押了手印承认了,所以我们得按规章和法律办事。”
他递给我父亲资料,我父亲那能看得懂这些话,他只看到纸页的后面真的有红印,鲜亮得象是一滴刚流出来的血一样。
我父亲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挣扎着分辨道:“同志,只怕你们是弄错了吧,我家后生从不敢这样的,他也是读过书的人,再说,他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们会等他好了提审执行,如果有问题也会再审问他一下,你放心,我说了我们会按法律办事的。”
中年人有点不耐烦了,我父亲不得不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来到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明白这阳光之下,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二哥身上。
他点着了一支烟,手抖得都送不到嘴边。
他不相信我二哥会是挑衅闹事的人,这个娃,小时候就是淘气了些,但也只在家中淘气,在外面还是象个样子的。
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二哥真要进监狱?
我父亲抽完了一支烟仍然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他得回家和我巧子妈商量一下,得有个思想准备。
回到医院他装着一脸平静又和我二哥说了一些话,才让我四姐送他出了医院门。
“妮子你放心伺候好世虎,我回去一定想法子给世虎一个清白。”
我四姐点头,看我父亲向街头走去,她认真看着我父亲的背影,才发现我父亲魁伟的身材脊背已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