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斯莲到大门外的时候,举目四望,只有零星几个外出吃饭回来的警察,并没有看见她丈夫。
项斯莲一瞬间笑意僵在脸上,非常失落,她拿起手机,对陈鱼笑笑:“可能堵车了,我打电话问问。”
她正要拨打号码,大门口出现一个低头走路的男人。
“老公!”
项斯莲的丈夫转过头来。
那是一个和英俊沾不上边儿的男人,衣着简单,右手的尺寸比左手大,长期做繁重苦力活的结果。
项斯莲飞扑过去,两人抱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我衣服不干净,刚从公司过来。”王敬冬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哎呀,我就要挽着你嘛,讨厌!”
“这不是怕弄脏你的衣服——”
“没事,回去我洗!”
“拿你没办法。”王敬冬民笑的一脸宠溺,项斯莲非常受用。
项斯莲的丈夫王敬冬,32岁,木工制作者,在装修公司就职的木工,负责按照客户的要求,给装修的房间做定制木柜。
他收入不高,一副落魄样子,跟穿套装的项斯莲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两个人看着真不像是夫妻。”孟昶林:“我看项斯莲跟张学辉倒是比较搭,俊男美女,站在一块的都耀眼,我在公司问过了,项斯莲人是没什么心眼,不是雷厉风行那一挂,但是喝酒很厉害,人也很聪明,被张学辉面试上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呢,短短四年,学会四门外语,他们公司里本来不服气的,现在都对她很服气!”
“是个人才。”
陈鱼若有所思,看着项斯莲和王敬冬的背影消失在市局大门外。
项斯莲。
昂贵香水,昂贵套裙,美艳外貌,总经理助理,会四门外语,陪着总经理接触的都是一些国外的客户,出入都是四五星级酒店,各个国家随便飞去旅游。
王敬冬。
苦力劳动者,薪水微薄,颜值在张学辉面前不堪一击,平凡而被生活捶打失去斗志的一个男人,木讷不善言辞。
但是他却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且各种方面都他优秀的妻子,以仰望的姿态爱慕着。
“想不通。”陈鱼感慨。
“爱情这个东西是很玄妙滴!陈副支队,我说你有时间,也需要好好体会一下人家的感情,而不是只想什么配不配啊,什么经济适用啊之类的,一点都不相信人间有真情,世界有真爱的样子!”孟昶林没好气:“真不知道你这么想法居然能订婚,这才叫匪夷所思!”
“我订婚跟我不相信感情是两码事情。”
孟昶林用一种‘你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陈鱼,他懒怠跟陈鱼争执这个话题,再说就要涉及到‘打拳’了。
孟昶林:“白铭那边出结果了,让我叫你去一趟。”
白铭给婴儿做了两个检测。
第一:提取了婴儿的dna和蓝彩蝶的dna进行比对。
“是母子关系。”
第二:给婴儿做了浮扬试验。
浮扬试验全称是胃肠浮扬试验,新生儿开始自主呼吸后,一部分空气也可以被咽入胃内,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逐渐由胃进入十二指肠和小肠。根据胃肠内有无空气,就能判断出是活产还是死产。
陈鱼:“浮扬试验没有意义,张学辉推翻了之前的口供,说他们的婴儿在出生之后,确实是活着的,但是很快就没气儿了。”
“很快没呼吸?”白铭说:“那也是可以查出来的。”
白铭说:“分别结扎胃的贲门、幽门及十二指肠的上部、下部。在空肠、回肠及结肠各段也分别做多段结扎,最后结扎大肠末端。分离肠系膜,游离全部消化道一并取出。投入水中,观察胃肠浮扬情况。如胃及部分肠上浮,则可将下沉部位的肠再作多段双重结扎,分别在双重结扎的中间剪断,并分别投入水中观察。如此检査,以得知空气进入哪一段肠管,进而可推断胎儿出生后的生活时间。如胃肠全部下沉,则在幽门作双重结扎,在结扎的中间切断胃肠联结,将胃单独放入水中观察是否上浮。如仍下沉则在水中将胃壁剪一缺口,仔细观察是否有气体自胃中逸出。同样在水中将各段肠分别剪一缺口观察有无气体自肠中逸出。最后,我发现,这个胎儿出生之后,最起码是活了四个小时的!”
“四个小时?!”周子明惊呆了:“那就是张学辉做假口供!四个小时,足以送婴儿去医院里,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难不成,是张学辉做的??”
周子明有理有据:“他虽然现在挺成功的,但是到底还是靠着蓝彩蝶的父亲资助才做起来的,而且蓝彩蝶的三个哥哥都那么厉害,他唯一能压得住蓝彩蝶的就是蓝彩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如果蓝彩蝶生育了,并且是个男婴,那么夫妻两人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他为了持平这段关系,可能会选择杀了自己的孩子!”
陈鱼:“项斯莲说张学辉之前坐牢,后来当理发师,认识蓝彩蝶才得以翻盘,为了不再次回到之前女高男低的生活,他选择了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个杀童动机也能说得过去——”
“造孽!”白铭气的脸涨的通红:“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陈鱼再次去问询张学辉。
张学辉一口咬定:“孩子生下来确实活着,大约半小时吧,不动了,项斯莲判断了,说是心脏停跳,保姆也可以作证,保姆回来的时候,孩子确实是不动了,我跟保姆都看过,所以我才把孩子送去火化的,中间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陈鱼和孟昶林对视一眼。
张学辉说:“我没有说谎!那是我自己的孩子!”
“法医说,你的孩子最少存活了四个小时,而且一个你口口声声说火化了的孩子,怎么会被拧断了四肢和头部之后,冷冻在你自己家里的冰箱里!这是谋杀案!”
“有人陷害我。”
“谁?!”
“景老四。”
“景老四是谁?!”
张学辉一脸如梦初醒,‘景老四’这个名字,也不过是陈鱼在快速讯问下他大脑未反应过来时说的一个名字。
“景老四是谁?!”陈鱼厉声质问。
张学辉终于松口说:“就那个惠安殡仪馆的景老四,他火化的我孩子。”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一个殡仪馆的工作者名字?!”
张学辉瞬间闭嘴,他眉目阴狠地皱着,过了好半天,他抬头:“最近快中元节,陈警官,你没有看到惠安殡仪馆的新闻吗?”
“什么新闻?”
“只有七个工作者的惠安殡仪馆,晚上被人拍到十二个人站在窗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