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肖尧居然还在她家。
过去的肖尧比她更看重工作,他几乎从来不会将工作的时间浪费一丝一毫在儿女私情上。
“你今天不用上班?”唐悦问。
肖尧见唐悦慌忙的出来,便勾起一个悠哉的笑容:“起来了?身子还难受吗?”
唐悦脸上一红,不理他,直奔客房去翻找衣服。
肖尧很快就跟了过来,贴到她的背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将她要拿出来的衣服又挂了回去。
肖尧亲亲她的头顶,帮她把衣柜门拉上。
“你昨晚发高烧了,今早才退。我给你请了假。”
听到肖尧又乱给自己请假,唐悦有些不高兴。
她从来不觉得这种小病小痛算得了什么,以前她哪怕被肖尧逼着去挂了点滴,都还要一边挂一边工作的。
“你凭什么代替我跟我老板请假?”
不想又为了这种事同唐悦吵,肖尧立马认错道:“好好好,这次也是我错了。我下不为例。”
肖尧虽然道歉得很干脆,可唐悦却清楚的知道他不过是在敷衍自己。她还想伸手去开衣柜的门,却被肖尧捏着肩膀转过身,推着出了房间。
“你昨天在酒会上根本没吃东西吧?饿到现在,就不可怜可怜你那破胃?”
肖尧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推到开放的餐厅和厨房。
“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豆小米粥。这次我把红豆熬得很烂,还放了很多的冰糖,你一定会喜欢。”
其实唐悦对吃的相当不讲究。吃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件不得不做、用以维持生命的事。
可她独独爱甜。
因为每次她觉得人生苦得快要逼得她低头了,她唯有含上一块糖,才有力气再去对抗一切。
相反,肖尧是个典型的菁英阶层,他骨子里有着小资的那种精致优雅。哪怕是随便的一口食物,在吃之前,他也要确保它们呈现出了最完美的状态。
坐在餐桌前,唐悦勺了勺红黄相间、晶莹剔透的甜粥,尝了一口,果然又甜又香又软糯。
“喜欢吗?”肖尧一面问,一面从保温炉里将早已做好的小菜一碟碟端到唐悦面前。
唐悦点点头,一面含着勺子,一面看着面前一碟碟小巧精致的小菜。
肖尧今天没去上班,那这些小菜便是他做的咯?
她忍不住纳闷的抬眼看向哪怕单穿一套普通居家服,也难掩优雅贵气的肖尧,实在想不通。
肖尧从里到外、从衣着到用度,每一处细节无不透着他的精致。而相反,唐悦其实是个对绝大部分事物都维持在“必要”和“简便”间,权衡着该不该“讲究”的粗糙女人。
她不懂,当初肖尧看上自己哪一点?
她原以为肖尧最初看上的,不过是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喜欢的,也不过是驯养一只桀骜懵懂的“小兽”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毕竟,恐怕没有什么能比控制一个有着雄狮的野心,却不得不被驯化得像猫一样乖巧的人更能满足一个男人的控制欲了吧。
“别光含着勺子,快吃呀。”
肖尧捏了捏唐悦的脸颊,唐悦没回话,乖顺的低头继续吃起来。
同肖尧在一起十年,她这头小狮子呲着牙挠了他十年。
她一次次在他的控制下试探着他的底线,一次次以为自己终于决心冲破他用温柔织就的牢笼。
可一次次的,就像是狮子被拴住了脖子,他只要笑着轻轻一拉,她就会变成一只亮着爪子挠他、却仍旧乖乖回到他怀里的小猫。
呵。
简直像个无限循环的诅咒。真是没用。
“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见唐悦乖乖吃了,肖尧走过去检查唐悦的冰箱,打开来居然看到满满当当的食材和水果,甚至还有一个一看就是亲手做的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上留了一张纸条,用可爱的字体写着:本公主亲手做的,你要一口不剩的全部吃掉哟!爱你么么哒~旁边还画了个心和飞吻。
肖尧皱起老高的眉头,毫不客气的将纸条揉成一团,然后连着焦糖布丁一起丢到旁边的垃圾桶。
以为肖尧丢的是什么近期的面包,唐悦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又含上勺子回忆起来。
她是苦过的人,无父无母,饿过三天三夜都有。别说是近期的面包,便是发馊的饭菜她也吃过。
刚认识肖尧时,她骨子里其实很自卑。可她要强和高傲的自尊,让她不允许自己接受任何她与他之间的不平等——哪怕她明知自己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过去的她宁愿远远的和他划清着界限,保持着自以为是的平等,也不肯接受他一丝一毫的施舍和怜悯。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走到了一起。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