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简睿却是没用的低下了头。
仍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唐悦觉得有些委屈了,红了眼睛瞪向简睿。
“只是什么?只是因为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当年你突然消失不见,我找了你十几年。你发过誓,永远不会离开我,就算爸爸妈妈分开了、离开了家,你也不会丢下我一人。可结果呢?!”
询问突然变为了怒吼,唐悦的眼泪终是没憋住,有那么一滴快速的逃了。
简睿被质问得脸色苍白,胸口也跟着一抽一抽的顿痛着。他也彻底红了眼,小心翼翼的走向唐悦,慢慢的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糖糖,对不起。我一开始只是想逃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很快就能想通、就会回来。可我没想到家里突然发生了那样的变故,我想赶回来,却在路上发生了意外。等我醒来出院,回来时我们的家已经被彻底查封了。”
简睿轻轻抓住唐悦的胳膊,想到当年才十岁的她,要独自面对愤怒的市民、闹事的受害者、警察的问话、法院的查封甚至许历之流的暴力逼迫,他就心疼得恨不得立刻捅自己几刀。
而唐悦又悲又气,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怒道:
“所以呢?你当年到底在逃避什么,以致于你宁可丢下我一人,也要逃到国外?你说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兄妹俩就可以战胜所有困难。那你为什么要独自逃开?我不值得信赖吗?”
看着时至今日也依然毫无察觉、对他只有兄妹之情的唐悦,简睿只觉心中发苦。他捂着自己越来越疼的心脏,却迟迟的开不了口。
“既然你想让我来找你,你为什么要改名?为什么要整容?为什么不贴寻人启事?为什么直到你黑料缠身、需要我的时候,才来与我相认?你真的想和我相认吗?!”
唐悦一连串的质问,让简睿脆弱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他捂着胸口唇色发紫,高挑的身子晃了晃,甚至不得不一手撑着膝盖才能勉强站立。
他看向唐悦的眼神苦涩懊悔,声音都发着颤。
“糖糖,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我太没用了,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医院。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心源、换了心脏,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天涯海角的找你了。可你当年留在j市和福利院的所有资料,都被许历一把火烧了。”
“我花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你离开j市之后的蛛丝马迹。许历又处处阻挠,总在我快要找到你之前,将你所有的痕迹销毁。我去找他要你的消息,他却说你为了还债,被他卖了、被人折磨死了。”
说到这,简睿的胸口更疼了,疼得他几乎想要跪下。
“我不肯相信,他就隔三差五的,给我送来女孩子们被抛尸荒野的照片。糖糖,那段时间我简直要疯了,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我把他勾结恶势力、操控爸爸集资诈骗的证据交给了警察。他被迫逃离出镜,可所有曾经和见过你的人也随之消失,我从此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
“糖糖,对不起。是我的懦弱害了你,我不配做你的哥哥。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我当年勇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如果我知道爸爸早已破产、妈妈只是想骗我逃到国外,我说什么都不会丢下你。”
这份懊悔和自责折磨了简睿二十余年,压抑多年的痛苦终于汹涌而来。简睿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突然跳得缓慢又艰难起来。他胸口一痛、身子一软,倒向了地面。
“哥!”
见简睿突然犯病要晕倒,一直犟着不肯回话的唐悦,惊叫一声,丢下包便冲过去抱住了简睿。两人因此一起倒到了地上。
小时候简睿病发,差点抢救不回来的记忆浮上脑海。唐悦害怕的抱着简睿撑坐起来,她习惯性的摸向他的口袋,找到药后抖着手将药喂到他嘴里。
唐悦将简睿平躺到地上,跪在他身边,一面给他做心肺复苏,一面慌张不安的说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不问了,不问了。哥,你不要激动,你别吓我。”
短暂失去意识的简睿,片刻后慢慢醒转。看到简睿睁开眼睛,唐悦立刻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叫哥。
简睿心头一暖,疼痛都跟着消减了几分。他靠着唐悦的肩窝,轻声说着。
“糖糖,我好想你。过去我一直害怕自己活不长,给不了你真正的家。可现在,我终于换了心。医生说只要我按时吃药、小心调养,或许就能和常人一样长寿。”
说到这,简睿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看向唐悦,满脸的期待。
“糖糖,我终于可以给你一个真正的家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看到简睿脱离危险,唐悦紧张的情绪一松,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也泄了出来。她像小时候一样,搂着简睿的脖子大哭起来。
“哥,这些年,我,我好苦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唐悦一边哭,一边锤着简睿的肩。一下、一下、一下。
每一下,都是她对兄长的控诉。
他们的父母是世交,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
他曾经在她父母去世后,许诺过给她一个永远的家。
可他却将她的家带走,让还是雏鸟的她,独自面对狂风暴雨、无尽黑夜。
她如何能不生气?如何能不责怪、不怨恨?
可再多的怨恨,也无法抹去她渴望已久的亲情。
唐悦太渴望有家,太渴望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