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个子很高的男青年,穿着蓝色的棉袄、黑色的棉裤和黑面白底布鞋。他用铁锹指着刘思宇,“外地人,我告诉你们,这地是耿家庄,每个人都姓耿!你把我老叔绑在了树上,这件事今天就没完!现在你赶紧把他给我放下来,要不然我就弄死你!”
刘思宇没有动怒,“你们这耿家庄与人说话,就是要喊打喊杀吗?刚才你老叔不分青红皂白拿着一根破木棒子到我们面前就乱打人,我不绑着他,难不成坐在那里让他给我打死吗?”
被绑着的耿老汉激动地挣扎起来,“大平,你不要听他胡说!这个野男人走到村口就跟你老婶说话,要不是你三姑看见告诉我,你老婶就被他给拐跑了!我来不是打他们的,是打你老婶的!可是,这两个人就爱多管闲事,不但不让我打你老婶,还把我绑在了树上!”
耿平看了看独轮车下躲着瑟瑟发抖的兰春燕,又看了看一脸坦然镇定的刘思宇。“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老叔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刘思宇脑子里转过以前许多次解决妇女时的困难状况,知道现在敌众我寡,不适合说出实话,于是告诉他们:“我们是外地来的,路过你们村子,向这位老大姐问个路。这有什么不对的,至于这老头喊打喊杀?还有,你叫那位大姐一声老婶,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老叔要把她打死,你就做事不理?别忘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老叔把她打死了,你们家可就少了两条人命!”
“那也是我们的家事!”耿平听完刘思宇的话,当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依然嘴硬。
在这个村子,村规大于法律,辈分高过道理。
耿平开出条件:“你们赶紧离开,把我老叔放了,再赔个百八十块的,这事咱就算完了!至于我老婶,挨打不挨打都与你们无关,这是我们的家事!”
刘思宇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赔你百八十块你?!你老叔骂人打人,处处都违反了治安规定,你还要求我们赔你钱,你是怎么想的?”
对面一群人哄堂大笑,耿平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治安规定?你们是谁,也配说治安规定?告诉你们,派出所的警察是我们耿家庄出去的,是非对错,应该由他们说了算!”
“是吗?那警察已经来了,就让他们来评评理吧!”刘思宇的身后响起了陈利明的声音,让他心下大安。
这家伙,腿脚还挺麻利,这么快就把警察找过来了!按照他们来时所看见的情况,乡派出所大概在两三公里开外。这一个多小时,陈利明就把警察找了过来,可见是一路也是跑过去的。
“都消消火气,莫动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警服有些皱皱巴巴的,看起来这藏兰色的警服似乎有些不合适他的气质。
耿平和被绑在树上的耿老汉一看见这个警察,分别唤道:
“二舅!”“康树老弟!”
这警察被这两个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耿老哥,你怎么还被绑在树上了?你们这两个小同志从外地来的,到我们耿家庄绑人,这也太不讲规矩了!”
陈利明把自己受伤的胳膊举在了这位耿康树的面前,“耿警官,你看看我这个手臂,就是被这位耿家庄的老同志打坏了!他还要打死那个大姐,我们不把他绑起来,大姐被他打死了!过后,他再偿命,这可就是两条人命!你觉得他不应该被绑起来吗?”
耿康树听到这里,神情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