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静谧的夜晚。
在无极宗第五峰的半山腰处,古色古香的阁楼临涯而立,窗台处还挂着串串铃铛,微风吹过,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屋内书籍散落在地上,床尾的架子镶着颗夜明珠。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躺在床上,细细一看,会发现她的额头冒着密密的汗,两只肉肉的小手紧紧的捏着被子,眉头紧皱。
“不,不是我,别过来。”小女孩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
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小手一摸,竟满是泪水。
扶玲看着自己的手,呆呆的坐着,连着五日,她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一个被杀的梦。这半年她也偶尔做这样的梦,都没有如此频繁又清晰。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脑海中不断闪过梦中的情景,一个长相俊逸的男人,又一次,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这一刻,一剑穿心的感觉那么的真实,鼻头还有一丝酸涩,小手攥紧了衣服,这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躺在床上,盯着这颗亮亮的珠子,还是感觉一切不思议。
她认认真真的完成学业,正沉浸在硕士毕业典礼的欢喜中,一切来得那么突然,礼堂的灯落了下来,正巧落在自己的位置上。
回想这短短的24岁,因为很小的时候就经历很多生离死别,所以她活得很小心。
她还记得母亲在病床上,安静躺着的模样,这双已经失神的眼在紧紧闭上前,还叮嘱她要快乐的生活。
后来和奶奶一起相依为命,高中时奶奶也离她而去,奶奶临走时拉着她的手,让她勇敢的活下去。
她哭得说不出话。
怎样才算勇敢呢?
一个人生活的扶玲,参加各种比赛,参加各种社团,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才会忘记已经没有人等她的事实。
这些年,她让自己活得很快乐,因为想要将她们的快乐一并体验,带着她们的期盼,一直走下去。
扶玲夜晚从来不一个人出门,从来不体验极限娱乐项目,从来不去危险的地方。同学都调侃她活的小心翼翼,太惜命。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只是笑着岔开话题。
好好活着,是她的亲人对她最后的期盼。
没想到如此小心的扶玲,还是在她24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吊灯,结束了自己短短的一生。
原本以为要一命呜呼,再次睁眼,成了《成仙》这本书里的小炮灰‘扶玲’。
她很肯定自己没看过这本书,但是,还是穿了,穿书已经随便成这样了?
脑海里浮现着原主的一生,扶玲深深的叹了口气。
缓缓的翻了个身,虽然原主人生起起落落,脾气还有点大,至少她活得长啊。
扶玲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好好活的机会。
说起原主,两个人的死法不一样。
因为书中的扶玲纯属作死,原本一个前途无量的仙门弟子。
偏偏想要去吃爱情的苦,偏偏还没吃着,就被暗恋之人一剑穿心。
穿来也半年了,扶玲深深的觉得自己的使命除了不挑事儿,就是修炼,修炼,修炼,活得更长。
苟住,我还能再活五百年。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扶玲渐渐地又阖上了双眼,长长卷卷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公鸭嗓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大白,你再出声,就等着我的铁锅!”
大白无辜的蹲在门外,郁闷的思考鹅生,如果扶玲还不起床,它的铁锅会来得更快一些。
正当它试探性的准备敲敲门时,嘎吱,门缓缓的打开了。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歪歪扭扭的白色弟子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木剑,准备出门。
由于昨日看《凌虚大陆志》看得入迷。
如今扶玲脚踏的地方,正是凌虚大陆奉天域第一宗无极宗。
又做了噩梦,今日怎么都爬不起来,要不是昨日大师兄说今日要去入学,打死她都是起不来的。
稀松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大白,这是她的‘爱宠’,一只已经开智修炼的,白白胖胖的大白鹅。
艰难的迈着双脚,慢慢移到大白的身边,半个身子都趴在大白的背上,小脸还蹭了蹭,“走吧,亲爱的大白,找大师兄梳头啦。”
“你说今日要比太阳起得还早,起来练剑,就这?”
听见了大白的嘲讽,扶玲只是抬起了一只小短腿,让整个人都爬在它的背上。
有气无力的说,“下次一定,起驾吧,小鹅子。”这段路虽短,还是可以再睡一会儿。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又打了个哈欠。
大白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暗暗想着,哼,一会儿,等从渊来收拾你。
作为一只会飞的鹅,大白迅速的完成了任务,毕竟也是山腰到山顶的距离,这山虽然高,但都不是事儿。
“从渊,从渊。”大白一幅期待的眼神,撇了撇嘴,示意他管管它背上的小家伙,日上三竿了,还睡呢。
从渊看着不修边幅的扶玲,摇了摇头,双手把她抱下来,又给她施了清洁术,还帮她梳头。
扶玲逐渐恢复意识,甜甜的对从渊笑道:“大师兄早呀。”
刚开始穿过来时,扶玲对于和从渊的接触还是挺抵触的,毕竟这芯子也24了。
后来这头发她实在是不会梳,她只会,梳马尾……而且她还手短,扶玲决定,躺平,她还是个孩子呢,宝宝就要就宝宝的样子。
扶玲穿过来时这具身体才是个婴儿,她依稀记得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安抚着她,温柔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但后来她好像忘记了怎么来到的无极宗,四岁就拜她师傅无涯为师,也只有穿书前的记忆,拜师前四年的记忆很迷糊,甚至几乎遗忘了。
虽说作为一个成年人,记忆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对于想不起来这件事,扶玲归咎于穿书后遗症。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眼前的从渊捏了捏她的肉肉的小脸,修长的手指翻飞,这几个月来他梳头的技术是越加精进,不出片刻,便拍了拍她的头,“梳好了,去了学堂可不能起这么晚了,你们幼学的夫子可凶了,学习不好可是要罚站的。”
哄小孩呢,上学谁不会啊。
说到上学,其实扶玲还挺兴奋的,师傅常年不在宗门,大师兄痴迷剑术,来到这的两年多时间里,大多数时候就一只大白鹅陪着她。
想念上学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