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卢先生那茶盏……”
“朕喜欢的东西多了,但未必都要得到,留在你府上也挺好,你点的茶本就比朕好,那套茶盏放在朕这里倒是可惜了。”路知南道。
“那先帝的长刀……”裴斯远又道。
“你喜欢,留给你吧。”路知南道:“朕这里有不少先帝留下的东西,不缺这一把刀。”
裴斯远:……
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真是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你喜欢他?”路知南突然收敛了笑意,问道。
裴斯远一怔,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道:“陛下说什么?”
路知南也不追问,语重心长地道:“你与朕一同长大,朕于你而言就如半个兄长一般。今日朕就以兄长的身份教你这一堂课,你想让他信你,靠着骗是骗不来的。”
裴斯远目光一滞,不知在想什么。
“你看着聪明一世,于感情的事情当真半点不通。”路知南伸手在他脑袋上虚点了一下,道:“你骗他说你与朕有过一段,还想骗得有始有终。你就没想过,来日若他与你亲近,想起你这段并不存在的旧情,心中是何感想?”
“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曾经与别人有过这样一段旧情?”路知南又道:“若是换了余舍人于朕有过一段,你高兴吗?”
裴斯远眉头一拧,半晌后开口道:“我待他并非……”
“是不是你不必同朕解释,问问你自己吧,裴卿。”路知南说着在他心口的位置拍了拍,转身出了御书房。
裴斯远立在原地半晌,最后忍不住走到余舟的小几旁坐下。
他翻开余舟的起居注,目光在上头一一扫过,最后发现了那句:
帝寝
邀裴侍于侧
若是换了从前,裴斯远看到这话定要忍不住觉得有趣。
但今日,他只觉那几个字像是带着锐气一般,刺得他眼睛有些难受。
当日离宫后,裴斯远原是想去余府看看的,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今日被路知南摆了这么一道,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朝余舟解释了。
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他原以为,余舟一气之下说不定又要告假,但次日到了御书房之后,却见余舟已经等在那里了。只不过对方自始至终都没理会他,只在见面时疏离地朝他行了个礼,态度很是敷衍。
裴斯远目光落在他面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余舟今日的面色不大好。
他略一思忖,估摸着对方八成是被自己气得没睡好,才会如此。
直到当日回府之后,江月楼的伙计过来送点心,顺口提了一句,说昨晚和今日,余公子都没去江月斋用饭,也没让家里的小厮过去。
大概是因为余舟从前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很准时,骤然缺了好几顿,便引起了伙计的注意。
余舟那张嘴这些日子早已被裴斯远养得不能再刁了,没想到他这次竟会气到连饭都不去江月楼吃了……
可见是真的让他气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