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为余舟有孕的缘故,他和裴斯远都告了假。
裴斯远还偶尔被路知南拎回去办个差,余舟则一直没再回去当过值。
后来在余舟身体彻底恢复之后,他们一家搬回了京城。此时宝宝有裴父裴母帮忙照应着,裴斯远不需要整日守着了,便隔三差五晚出早回去点个卯。
余舟大概是受了余承闻的影响,再加上他自己确实不是当官的料,也不愿意再占着个起居郎的职位领俸禄,便和裴斯远商量过后,朝路知南辞了官。
这一年正是济仁堂建立之初,处处都需要人手,余舟恰好又算是济仁堂的“发起人”,所以他便顺理成章地去了济仁堂,领个半个掌柜的差事。
最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余舟,只将他当做过来凑热闹的,也没觉得他这副样子真能做成什么掌柜。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余舟得益于现代社会的生活经验,竟真的为济仁堂出了不少有用的点子。
后来日子久了,众人便也不敢小瞧他了。
这一年,濯音的孩子也慢慢长大了,他不用再将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便也来了济仁堂帮工,平日里帮着记录和归档各类脉案,倒也做得得心应手。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操持之下,济仁堂成立一年多的工夫,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当然这一来要得益于他的门面实在阔气,毕竟是原来的寻欢楼,二来要归功于余舟。
在余舟的提议之下,济仁堂和京城各家医馆建立了合作关系,将别家医馆涉及到的需要动刀的病人,都介绍给了济仁堂,而济仁堂也会予以其他医馆相应的回馈。
这么一来,济仁堂非但没成为各家医馆的竞争对手,反倒成了合作对象。
“这个月动了几次刀?”余舟朝濯音问道。
濯音翻了翻归档,“六个来切疖子的,两个来缝合外伤的,还有四个……”
他后边的话没说,而是伸出一只手指,用另一只手在指尖上比划了一下。
余舟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他说的是男子包皮切除。
要说这技术还是小姜太医琢磨出来的,古往今来需要做这种手术的男子都不在少数,但古代苦于技术问题,没人能想到动刀子解决。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个这样的病例,小姜太医觉得余舟在动刀这方面懂得多,就朝余舟随口问了一句。
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余舟一听却立刻就想到了那种手术,于是朝小姜说了。
正好余舟大学宿舍的一个舍友从前做过这种手术,所以他知道不少细节。
后来小姜太医果真将此事搞成了,毕竟这是一个极小的手术。
而事情一旦有了成功的先例,暗地里便传开了,有了慕名而来的人……
没想到这么一来,他们医馆竟然在一个月里陆陆续续接待了好几名这样的患者。
唯一的遗憾就是,裴斯远当初刚知道此事没弄清楚状况,险些以为小姜太医在朝余舟耍流氓,差点将人揍了。
“都一年多了,还是一个难产的都没来过。”余舟叹了口气。
当初裴斯远说,一定会有人来,他还挺期待的,如今看来是没盼头了。
余舟多少有些沮丧,因为他知道,在京城并非没有难产之人,只是由于各种观念的束缚,没有人愿意走出这一步。而在这一年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由于难产而殒命,或者落下终身难以痊愈的病根。
“想我了吗?”裴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见余舟愣神便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余舟耳朵一热,转头看向他,“你今日不用当差了?”
“朝陛下请过安,没事就回来了,一会儿陪你用饭。”裴斯远笑道。
他说着又晃悠到后院,原想逗逗宝宝,却得知对方玩累了睡着了,只得作罢。
裴斯远背着手在医馆里晃悠了半晌,趁着没人的时候将余舟堵在了角落。
两人靠得近了,裴斯远几乎将人包在了怀里一般,气息将余舟牢牢困住,令余舟耳尖登时就红透了。
“你别闹!”余舟小声道。
“不闹,就是想你了。”裴斯远说着便凑上去在余舟唇角亲了亲。
两人如今几乎日日在一处,但每次亲近时,余舟面对裴斯远还是会忍不住面红耳赤。
裴斯远最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就更喜欢抓住一切机会撩拨他了。
“后院没什么人,客房里空着呢。”裴斯远在他耳边道。
他声音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余舟也有些心痒,便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
裴斯远得到回应心花怒放,拉着人就想朝后院跑,就在这时却听到外头一阵喧哗。
“出什么事儿了?”余舟推开他,朝着大堂走去。
裴斯远无奈只得跟上,两人一进了大堂,才发觉有人抬着个木板进来,上头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腹部正高高隆起着,一看就知道是难产。
带人来的是妇人的丈夫,看得出他颇为担心,一进门差点朝坐堂的大夫跪下。
大夫很是沉稳,直接命人将那妇人抬到了后头,又吩咐了人准备为妇人剖腹。
医馆里所有的大夫都做了很久的准备,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所以都十分认真,丝毫不敢怠慢。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医馆突然又来了一批人。
看那样子似乎是妇人家里的父兄,他们显然不赞同妇人丈夫的行为,认为他此举是害了妇人的命。
双方各执一词,就此闹了起来。
余舟急得够呛,生怕再耽搁下去那妇人就没命了。
“哐当!”一声。
众人顿时安静,发觉是立在一旁的裴斯远随手摔了个瓷盏。
“要吵出去吵,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裴斯远冷声道。